“老朽年岁大了不胜酒力,翦云来代替爹好好陪陪剑辰贤侄。”
应天星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告退后,燕翦云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原来的位子上——也就是言剑辰的旁边。
这一切像是设计好的。
※※※
苗咏欢的碗里一下子堆满了言剑辰替她夹的食物。
他不开口,她也知道他的意思——乖乖吃东西,别插嘴。
面对众人有心的设计,苗咏欢只是笑笑,反倒是言剑辰怕她会想入非非似的,不只冷着一张脸没给任何人好脸色看,甚至是目不斜视的。
“言公子,我敬你一杯。”燕翦云替言剑辰的杯子斟满了酒。
天!这人还是一样可怕,不!比先前更恐怖,她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是的!她燕翦云是江南第一大美人,自然得配一流人物,普天之下,也只有言剑辰才配得上她。
她早计划好了,凭言剑辰的聪明才智,中举开拓仕途如探囊取物一般,再加上他和当今圣上的良好关系,将来挣个一品诰封给她绝不是问题。
绝不让任何女人破坏她的计画。
“言公子,这杯酒算是翦云为你接风。”仰头想一干而尽。
“免了,言某担当不起。”手一挥,燕翦云手上的酒洒了一地。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重且尴尬。
不管别人怎么劝,言剑辰还是冷着脸,手一动也不动,更不接受燕翦云的道歉。
“呃,苗姑娘你也说句话啊!”开口的人像在埋怨她的不识大体。
苗咏欢才不管他,她只要听话乖乖地吃东西就行了,没事替不相干的人强出头干嘛?
“外面有飞龙帮的人求见言公子。”有探子来报。
“不见。”森然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没想到飞龙帮的人却进来了,还带着两个大箱子。一打开,一个箱子里装的是珠宝、珍玩;另一个装的是人参等各式珍贵药材,全都是罕见而贵重的。
“飞龙帮主自知教女不严以致得罪言公子,帮主已命人打断萧可儿的手脚,现正关在水牢里,听凭言公子处置。”
“飞龙帮如何处置帮里人是飞龙帮的事,与言某何干?”言剑辰冷冷地道。
“这,这些东西虽不能消弭言公子的怒气于万一,但却聊表敝帮的歉意和诚意,请收下这份薄礼。”
“不要!请回。”
说什么也不接受飞龙帮的道歉,天风庄的人见言剑辰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吓得赶紧打发飞龙帮的人离开。
苗咏欢现在才知道,除了她以外,言剑辰对犯到他的人是毫不容情的;对女孩子也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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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种轻蔑的打量目光。
苗咏欢从没面对过如燕翦云这般强烈的嫉妒与恨意,且毫不保留地直对她而来。
像发现言剑辰冷眼凝视,燕翦云既讨好又掩饰似的夹了块肉在苗咏欢碗里。
“妹妹,试试看这个桂酿肉,很不错的。”
嘴上说得甜腻,眼里的怨毒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苗咏欢突然觉得这些食物看起来不再那么好吃了。
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言剑辰像在等她这个动作似的,又像是礼数已到,该说的也已说尽,不想再多费唇舌,站起来环桌行了个礼。
“感谢天风庄盛情款待,言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言公子。”燕翦云还不肯放弃,抓着言剑辰的手。
言剑辰不容情地甩开了,嫌恶得像握着他的手的是蛇蝎似的。
“燕姑娘,言某以前不愿给你太过难堪,是想替你在人前留点面子!本以为你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你竟自以为言某可以任你玩弄于股掌间,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应老爷子答应收你为女,设这饭局若只为了你的痴心妄想,言某劝姑娘早日死了这条心。”
“我……”
燕翦云泫然欲泣的脸,仍无法软化言剑辰的心、平息他的怒气,反倒是应家第三代看不过去,出面抱不平了。
“言剑辰,你别太得寸进尺,想你小小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天风庄请你是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的人仗着比言剑辰虚长几岁,教训他之余顺便来个下马威。
“应无极,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言剑辰冷哼了声:“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吃罚酒?”
“剑辰贤弟,后生晚辈不懂事,不用与他一般见识。”应大当家的出来打圆场。
“应老爷子根本不将言某放在眼里,才会任由他人胡来而不考虑言某的感受!既然如此,天风庄也没什么好值得牵挂的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全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时间,空气像冻成了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天风庄的人绝没想到收燕翦云为干女儿和请言剑辰吃顿饭,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所有人全急了,急着想挽回些什么。
“言公子,请看在家父的面子上——”
行走江湖难免与人结怨,为了怕仇家寻上门来报仇,除了让自己的武功更上层楼外,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结交武功高强的朋友,让仇家投鼠忌器而不敢轻举妄动;结交上言剑辰,更是保险中的保险!
没想到一顿饭局却惹怒了言剑辰,虽不致由友变敌,但以后天风庄有难,再也别妄想言剑辰会伸出援手了。
“老爷子若在乎言某的感觉,断然不会设计我!是他背义在先,我又何必顾着他的面子,言尽于此,告辞。”扶起苗咏欢,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
“在想什么?”
言剑辰侧脸轻吻苗咏欢的耳垂,唤回她的失神,他可不习惯她的忽略。
“我在想这些日子见过的姑娘,还有燕翦云的事。”
“有什么好想的?那些事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嫉妒,你别误会了。我只是好奇她们为什么会对只见过一次面的你,死心塌地的?而燕翦云不惜一切就为了见你一面?”
或见她一面?
“想出来了吗?”
“大概想出那么一点了。”
“哦?是什么?”
“她们没见过像你这么出色的伟岸男子,长得俊俏又武功高强,聪明、人品又好,自然一见面就芳心沦落了。”
“你错了,我从不曾给过她们好脸色看,哪来的人品好之说?只有你才觉得我板着脸的样子迷人。”
言剑辰自己也觉得奇怪,板着一张脸的他是不丑,那怒气却是可怕的,苗咏欢是第一个能承受他怒气的人,其他人看到他板起脸早吓得半死,遑论其它。
耗子和猫能一起过一辈子?骗谁啊!
难道就像莫廷恩说的,外貌是决定一切的因素?
真不懂那些笨女人在想些什么。
“难道我错了?”
“这些姑娘们不论家世背景为何,全有一个共通点——从小被人吹捧到大,个性早变得娇蛮任性又无礼,难免自以为是地一厢情愿,倒楣的人却是我。”
苗咏欢听了只是笑。苗家家大业大,她却幸运没有沾染到大家千金的一些恶习。
这该谢谢爹爹的教诲吗?
“然后,我会想我到底有什么优点,能独得你的眷宠?”
“想出来了吗?”他不直接给她答案。
“没有,我很努力、很努力,很用力、很用力地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答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虽说莫廷恩已经给过他的答案了,毕竟她在乎的、要嫁的人不是莫廷恩,还是言剑辰的说法保险可靠一点。
“老实说,接近我的人多多少少带着算计;算计我的武功、算计我的聪明才智,想利用我抓住更大、更高的权势、地位,所以我的朋友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