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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不懂。”

  “以后你就会懂的,我保证,以后。”

  “现在不行吗?”

  “不行!”邵歧打断她的话。“轻轻,我要你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会嫁给东方任。”



  “这······”聂轻面有难色。

  她不想嫁,又不敢违逆歧叔的心意。

  “说啊!”邵歧激动得坐了起来。“不能亲眼见到你穿嫁衣就够让我不甘心了,要是娶你的人不是东方任,那我就算是死也无法瞑目。”

  在邵歧的坚持下,聂轻手指向天说出了她的誓言。

  听完了聂轻的誓言后,邵歧放心地瘫倒在床,而先前的激动更是让他耗尽了仅剩的气力,哑声问道:

  “还记得歧叔教你的谜语吗?”



  “记得,轻轻会一辈子记得。”

  聂轻俯身在他耳边背出谜语,眼见邵歧的眼脸缓缓合上,伤心的聂轻当下痛哭出声。

  “这样我便放心了。他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邵歧的声音愈来愈低。“轻轻,为歧叔唱只曲子吧,以后恐怕再也听不见你的歌声了······”

  在聂轻呜咽的歌声中,邵歧缓缓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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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得赶在吉时之前,将坟做好。

  今天就是她的婚期,也是邵歧入土为安的日子。

  她本想将邵歧埋在父母坟旁,但聂呜已无论如何不肯答应,甚至以取消婚礼做为交换条件逼迫她。

  不能违背誓言的聂轻只得将邵歧葬在木屋旁。

  “妹妹,别再玩泥巴了,瞧你一身脏兮兮的。”捏着鼻子说话的是聂纯,站在她旁边的是聂洁。

  纯洁两姊妹是聂呜已的女儿。

  “无所谓,反正等会儿还得沐浴更衣。”聂轻只是瞄了两人一眼,随即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将拾来的小石子一颗颗堆放在黄土上。

  “真是想不到啊,你这个小疯子竟会比我们姊妹俩还早出阁。”

  “不过,你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的。”聂洁在一旁帮腔。

  纯洁两姊妹对聂轻的恨肇因于她十三岁的那场婚礼。

  那场疯戏让外人一口咬定聂轻是个疯子,连带的也怀疑起疯病的遗传,害得已有婚约的两姊妹惨遭退婚的命运。

  之后,也一样乏人问津。

  如今拖到聂纯已届二十五岁“高龄”,仍待字闺中,只比她小一岁的聂洁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姊妹自然将这笔帐全记到聂轻身上。

  不趁着聂轻出嫁之前赶来奚落一番,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说东方任的宠妾姒光是北方第一大美女,她待在东方任身边已经一年多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因为自东方任丧妻以后,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得宠半年以上。”

  “还有呢,听东方任残暴无比,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哎呀,那轻轻的初夜不是难过了吗?肯定很痛。”

  “说不定会痛死人呢!”这两姊妹一搭一唱,极有默契得很。

  “初夜?痛死人?”工作告一段落的聂轻终于抬头了。

  “你连初夜都不知道?”聂洁问。

  “我当然知道!”聂轻逞强地回了嘴。

  邵歧是一个习武的男人,粗枝大叶惯了的他自然不曾费心留意女孩子家的身体变化。

  再加上他总是很忙,每隔一段时间便出门办事,久久才回来,让聂轻一个人守在木屋,连她月事来潮的重要时期,他也不在身边。

  是在聂轻泪流满面地躺在床上等死,仍清醒地迎接第二天的朝阳后,这才顿悟它并不曾招致死亡,心中更明白如此私密之事是不能对歧叔说的。

  偏偏她的说话对像只有邵歧一人。

  在刻意的隔离下,聂轻对男女之事便有如张白纸般,而今,这张白纸即将染上色彩。

  “初夜会让你血流不止,更会痛得想自我了断,最恐怖的是你一辈子都逃不了这非人的折磨。”聂纯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

  “这什么?”

  “因为这是身为女人的宿命,嫁了人后便得要讨丈夫的欢心,得生下子嗣好传宗接代,为了保住当家主母的地位只好咬着牙忍耐了。”

  “是吗?”聂轻心头隐隐觉得不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纯洁两姊妹的眼睛像豺狼般不放松地紧盯着聂轻,想知道她们的话是否已成功地挑起了她的恐惧。

  没想到聂轻非但没有预期般刷白了脸号大哭,甚至连一根眉毛都没动,只是沉思着。

  “我只有一个问题。”聂轻终于开口。

  “什么问题?”失去耐性的聂纯大吼着。

  “你们为什么对初夜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们已经不是——处女?”她好奇的是这椿事。

  “你——”聂纯呕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不是!”聂洁发现自己的否定好像更引人误解,又是一阵画蛇添足的辩解:“我们仍是完璧之身,方才的话全都是听娘说的。照礼俗,姑娘家在出阁前都得由她的娘亲告知这些事,我们是可怜你没了娘,才会特地跑来告诉你,免得你嫁过去后出糗,谁知道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哼!”

  “和她啰嗦那么多干什么?”聂纯索性骂起妹妹出气:“疯子就是疯子,和这个小疯子继续歪缠下去,气得吐血的肯定是我,爹的珍珠项链我也不要了!”说完,一甩袖转身就走。

  聂洁见状也追了上去。

  留下仍发愣的聂轻,自言自语的:“我只是问问而已嘛,你们何必这么生气?”她更没将聂纯在盛怒下脱口而出的话放在心上。

  纯洁两人除了想趁机羞辱聂轻出出心中恶气外,聂呜已更以一串珍珠项链为代价,要她们姊妹俩吓唬聂轻,看能不能吓得她在最后一刻悔婚。

  奸计当然没有得逞,而聂轻更在聂呜已的扼腕与不甘中,坐上了往无央堡的大红喜轿。

  第二章

  是害怕她的“疯病”吧。

  传说中,她那个神秘且无所不能的丈夫——东方任,只应酬似的和她拜堂,连“送入洞房”都懒,就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而挽着她回房的喜娘,一只手不但哆嗦得紧,连脚都几乎软地无法走路了。

  服侍她端坐在床、喝完没新郎在场的交杯酒后,喜娘以发颤的声音对她丢下一句“请夫人早点安歇”,便忙下迭地跑了。

  想到这,聂轻不禁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雪白的小手不舍地来回抚着安放在膝上的短剑。

  虽然歧叔临终前一再叮咛她不可拿着短剑对东方任胡闹,但聂轻还是将它带来了,这是歧叔留给她的唯一纪念,除此之外它更可用来防身。

  揣着短剑,她才会有安全感。

  不耐烦的聂轻一把抓下碍事的盖头巾,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满桌的果子与佳肴。心想反正这儿也没人,她索性摘下几乎压断颈子的凤冠,然后抡起袖子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

  聂轻边吃边打量房间里的摆设,房间还算宽敞、舒适;陈设虽然简单,但该有的家具与褥一件儿也不少。

  失望吗?

  不,这儿和她的木屋比起来,好得太多了。

  从拜堂的大厅一路被人搀扶至此,聂轻虽看不见周遭的景致,也清楚地知道转了不下十数个院落,走得脚都有点儿酸了,今晚,她算是真正见识了无央堡的占地辽阔。

  一路上,聂轻只觉得耳边传来的宾客喧闹声愈来愈低,现在,竟静得让她听到屋外的夜虫低鸣,拜堂时的狂欢与热闹已变得遥远,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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