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没错。”
“已经十二点了,等我吃完午饭回来再处理好不好?”
“不行,我说过这是急件,我现在、马上就要!”他还特意加重语气。
“不差那一个小时吧?我还没吃饭,你甚么时候变成爱虐待员工的老板了?”
“当然,我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老板,为了表示我体恤员工,我会在一旁陪着你。对了,怕你肚子饿,我已经先叫了便当,待会我们两个一起吃。”凌业亚笑得贼眉贼眼的。
季羽阳挫败地叹了口气。这不就是变相“被迫”接受和他一起吃午饭的邀约了?
利用凌业亚跑出去拿饭盒的时间,季羽阳拿起文件一看,这竟是“诠佑”和“达成”的合作草约。
“怎么了?”凌业亚不解地看着呆愣着的季羽阳。他从没看过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连他站在她身边好一会儿了,她仍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咦?甚么?”好久,她才回过神来。
“看你的神色有点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
“草约的内容有问题吗?”凌业亚皱眉望向她手里紧握的草约。
“没有,没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和‘达成’的草约了。”
身为秘书,她当然知道凌业亚正和达成企业的董事长密切接触中,看到合约的初稿后,她才知道事情进展的速度快得超乎她的想像。
“老实说,我也吓了一跳,‘达成’非常急着想换合作伙伴,据我侧面了解,‘达成’的不满主要出在‘施氏’新上任的总经理上,他没经过审慎的评估便贸然推出一大堆企划,急功好利又不守信诺的结果,不只所有的企划全部赔得惨兮兮,连带的也害‘达成’陪了不少钱。”
“是吗?”季羽阳听了整个心沉甸甸的。
“施氏”的新总经理不是别人,正是抛弃她另娶别人的潘至彬。
“别管那些了,我们先吃饭吧!”
“不,我吃不下。”她的心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
“奇怪……”凌业亚若有所思地看着失常的她。
“甚么事奇怪?”
“你每次一听到‘达成’就不对劲。”
“哈,哈,怎么会呢?”她心一惊。
“上次徐桦邦提到‘达成’时,你也是整脸都白了。”
“你太多心了。”
“不。”凌业亚摇头。“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而这事一定和‘达成’有关。”
“没,没甚么。”在他的探问下,她早吓出一身冷汗了。她怎会忘了他那强得吓人的记忆力?
在地面前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我们吃饭吧?”
“嗯。”她心不在焉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
凌业亚似乎仍沉浸在与“达成”谈判成功的快感中,说的全是有关“达成”的事,脸上的笑是志得意满的,不过,精锐的眼却紧盯着季羽阳不放。
“‘达成’的中止契约,自会对‘施氏’造成不小的冲击,而这种事是瞒不住的,愈来愈多业者知道后,可能会因此造成市场的重新洗牌。”
听到这话的季羽阳手上的筷子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累了?”他看着白着脸的她。
“嗯。”她将眼镜略略抬高,直接揉着发酸的鼻梁。
“我帮你捏捏?会很舒服的。”凌业亚用他低沉的嗓音蛊惑着她。
“不用了。”季羽阳闪躲着他已经伸过来的手。
“不然,把眼镜摘下来也好。”
“没有眼镜我会看不见路的。”她从不在地面前摘下眼镜。
“既然如此,为甚么不载隐形眼镜?那会使你的鼻子好过一点的。我一直认为在娇小的鼻子上戴着厚重的镜片是一种故意和自己过不去的自虐行为。”
“我的眼球很脆弱,不能载隐形眼镜的。”
“很实际的理由,我却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是甚么?”他倾身向前,和她的脸只差一吋。
“午休时间结束了,你该回去工作了。”她现在不想多说。
“你永远都是如此,认真、负责,且不踰矩,永远坚守岗位,随时浇冷水般的提醒我上司和员工的分际。”凌业亚的话里竟有着无奈。
基于赏心悦目的理由,他先前的秘书除了能力外,外貌也是考量的重点,却也造成不少的误会和流言;不知有多少任秘书想和他来段办公室恋情,但都被他严峻的拒绝了。
等到他真的动心,想认认真真地谈场恋爱时,却遇上她这么个怪胎。
把棉被看得比他还重要的秘书。
“这是秘书的职责啊,我做错了吗?”她一脸无辜。
“是吗?为甚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凌业亚的眼炯炯地望着她:“你在逃避我对不对?”
“没有。”她心虚地别过脸不敢看他。
“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
凌业亚宣布。
第六章
在季羽阳刻意保持的距离下,凌业亚的攻势像泥牛入海一样,完全看不到任何进展。
这边他是一头热投入,而那边季羽阳的态度却像冰瑰一样,不只冷而且硬,凌业亚那如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被冰块狠狠一砸,也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又来了。
季羽阳忍不住呻吟,这早巳成了凌业亚每天下班前一定会问她的一句话。
他真有耐心,还是屡败屡战、愈战愈勇型的。
她一脸佩服地看着凌业亚。她还要拿收棉被、收支眼这个理由拒绝他吗?已经用了两个星期了,也该换点新鲜的吧?
“我今天约了客户谈长期合作的事,你身为秘书,一定得陪我出席。”凌业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约了客户:”她才不信。
看到季羽阳的迟疑,他先下手为强地问:“你该不会又要拿收棉被这种烂借口拒绝我吧?”
“呃?”皱着眉的她的确是很认真在考虑着。
“没关系,我可以先陪你回家收棉被、衣服、被单,管它甚么东西都可以,然后,你再陪我去,怎样?”
“啊?”季羽阳吓了一跳,他的积极告诉她,他这次是来真的。
“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该不该拒绝呢?
“拜托,你别再想拒绝我的理由和借口了。”凌业亚无奈地哀叫。“你只要老实地告诉我有没有空就好。”停了一会儿后又自言自语地怨起自己:“我是怎么了我?明知道你不想和我出去,我还给你机会让你一再剌痛我的心。”
凌业亚的自嘲让季羽阳笑了,也松懈了她原本防备的心。瞧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答应他好像太不人道了。
“我今天晚上有空。”
和他一起吃顿饭而已,应该不会发生甚么事吧!她乐观地想。
“真的?”凌业亚对于她的大发慈悲,只差没感动得痛哭流涕。
“真的。”
“太好了,我送你回家换件衣服,再一起赴约。”他想乘机“混”进她家去。
“不用了,你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自己去就好。”开玩笑,让他去她家,她的秘密不就穿梆了。
“老实说,我很怕你临阵脱逃,还是盯紧点儿好。”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早知道你今天会点头,我就不用绞尽脑汁想个饭局当圈套约你了。”
“我一直拒绝你,你会不会很生气?”她硬着头皮问。
“你是第二个拒绝我的女人,习惯了。”他话说得淡然,眼里却有抹掩藏不住的脆弱。
“哦,那谁是第一个?”季羽阳有着极深的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