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寰哲坐在客厅沙发上,虽说他是在看电视,眼睛也睁得大大地直盯着萤幕看,但他看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影集的内容到底在演什么,眼睛还不时瞄向门口。
奇怪,刘欣宜怎么还没回来?这些日子刘欣宜在下班后通常就直接回家,就算是加班,回家时间也不会超过八点,现在都九点多了,怎么刘欣宜还没回来?
电话响了,孟寰哲以为是刘欣宜,急忙拿起电话,打翻了杯子也不管。
“阿哲,我是季梦,明天晚上你有没有空?”电话那端传来季梦愉悦轻快的声音。
一听到是季梦,孟寰哲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沉在沙发里,眼睛又不自觉地移向电视萤幕。
“什么事?”孟寰哲心不在焉地说,他的心跟着一个人不知跑哪儿去了。
“我和爸爸明天会到台湾来,他想见见你,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孟寰哲却没有说话。
“喂?阿哲你有没有在听,喂?阿哲,你怎么了?”
“喔,没什么,我只是累了,头脑有点迟钝,这件事我没什么意见,由你安排就好。”声音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好,那就由我来安排,就选爸爸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好了,这是我们做子女应该有的孝心,你说怎么样?”连吃饭这点小事,季梦都考虑得这么周到。
“当然好了,你安排的我绝对没意见,老实说,我还怕伯父要我到饭店或是高级西餐厅,我最怕那种拘束的气氛了。”孟寰哲对那种人工特意营造的气氛最没辙了,吃得一点也不过瘾。
“这我知道,所以我才挑那家餐厅,这样爸爸也没话说。对了,你也别作奇形怪状的打扮,爸爸他没办法接受你那些所谓的新潮流。”
“知道了,我不会穿有破洞的牛仔裤、花衬衫、戴耳环,你放心好了。”
孟寰哲和季父之间,怎么说呢?季父一直想要有个女婿继承他的事业,虽说季梦是他的助手,但季父更想抱孙子、让女儿享福,女婿就是“奴役”的最好人选——“奴役”是孟寰哲说的。
偏偏季梦却喜欢上了一个和商业完全无关的人,不是个“靠女人吃饭”的小子——不用猜了,“靠女人吃饭”是季父说的。
没办法,再怎么看孟寰哲不顺眼也只好认了,谁教他是女儿千挑万选的人,虽说如此,季父仍不放弃要孟寰哲继承公司的愿意。
孟寰哲一来是没兴趣,二来志不在此,要他继承前人的事业,还不如自己创业来得有趣;而且那又不是他喜欢的工作,每次一提到继承公司的事业,孟寰哲和季父总会不欢而散。
有一次,孟寰哲实在气不过,气不过季父每次都拿他和季梦间的感情为要胁他的筹码,故意穿着一条破得快穿梆的牛仔裤,脚穿罗马式拖鞋,出席季父六十岁大寿的生日宴会。和上半身比起来,这样还算正常,孟寰哲搭配那条破裤子的是剪了一半的花衬衫,穿在身上的部分除了领子、袖子外,其它的只够遮住胸前重点部位而已,露出肚脐不说,在肚脐旁还有朵玫瑰花的假刺青。不过还好,孟寰哲在花衬衫外又套了件黑绒背心,让玫瑰花有“若隐若现”的性感。更别提脖子、耳朵挂的那一串叮叮咚咚的饰品,还有头上绑的那条花头巾。这种打扮自然引人注目,宾客莫不窃窃私语,甚至有公司董事当场对季父表示,他们绝不会将公司交给一个这么轻浮的毛头小子。
季父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后来是季梦好说歹劝,还硬拉着孟寰哲去向父亲陪罪,季父这才消了气了。
夹在两人之间的季梦,一个是顽固的老爸;另一边是顽强不输她老爸的爱人,季梦处境之为难可想而知。
“对了,几点的飞机,要不要我去接机?”
“不用了,公司的人会来接机,到台湾时我再打电话给你,拜拜,香一个。”临收线前,季梦还隔空送个香吻。
孟寰哲挂上电话,顺手看了看表,十点了,怎么刘欣宜还没回来?
听到门口有钥匙的触碰声,孟寰哲赶紧关电视、电灯,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回自己的工作室,轻轻关上门。
等到刘欣宜开了客厅的灯,孟寰哲手上拿个杯子,假装工作告一段落,出来透透气,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
其实,谁都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关心她。
???
第二天晚上,孟寰哲只是随意的一套深蓝色休闲西装,配上一件白色的套头圆领衫,就去赴约了。
这种简单的搭配,却更显出孟寰哲的潇洒,一进餐厅门就吸引不少女子爱慕的眼光。
季父虽然不甘愿,也不得不承认女儿的确有眼光,要是孟寰哲愿意继承公司的事业那就更完美了。
“伯父,您好,这次回国来打算要待多久?”孟寰哲坐下后,顺手为季梦的父亲倒了杯茶。
“这次回来除了巡视公司的一些业务,还打算和公司董事讨论一下到大陆投资设厂的事,主要是替我这个宝贝女儿看看,看看你有没有背着她在外花心,她是不是被你欺负了。”季父说完哈哈大笑。
孟寰哲只是陪着干笑两声,心里却不以为然,也许季父在商场久了,说话老是拐弯抹角的,喜欢绕着弯儿骂人,可是孟寰哲却最讨厌这一套。好不容易季父才来台湾一趟,为了季梦,孟寰哲忍着没有当场发飙。
“爸!怎么没事净提这些!”季梦不依,直向父亲撒娇:“阿哲待我很好的。”眼睛却是看着孟寰哲。
孟寰哲又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人说女生外向,真是没错,就没听你提过我这个老爸待你多好。对了,你们俩到底决定什么时候结婚?我也老了,公司没有人管理是不行的。”季父那倚老买老、自以为是的态度,对孟寰哲和季梦两人间感情的杀伤力是无法想像的。
季梦看到孟寰哲变了脸色,急忙打圆场说:“爸!不是说好,今天不谈这些吗?况且,我还想多陪爸爸几年。”
“好,好,不提就不提。”季父最受不了季梦的撒娇攻势,季梦是他唯一的女儿,只要是季梦想要的、想做的,季父莫不全力支持,他的心愿就是希望季梦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不然依季父的个性,早在两人刚交往时就轰孟寰哲出去了,哪能容忍到现在?
孟寰哲和季梦之间交往了六年,还没有定下来的打算,除了两个人现在仍专心于工作外,季父的态度是最大的阻碍。
一餐饭下来,孟寰哲心里老是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季梦大概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为了不让用餐气氛冷却,除了向爸爸猛灌米汤外,还拚命制造话题,想替孟寰哲遮掩过去。
孟寰哲真的很感谢季梦的体贴。
吃到一半,孟寰哲不经意地望向窗外,只一眼,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眼睛直盯着对街看。
季梦顺着孟寰哲眼光往外看,只不过对街巷口有对男女在拉拉扯扯地纠缠不清,然后就是一家hotel,看样子大概为了要不要进去,而争吵不休吧!不相甘的人罢了!季梦本来只是这么想,可是孟寰哲还是紧盯着那对男女,一点也没有将眼光调回来的意思。
季梦知道,不认识的人绝不会引起孟寰哲的高度注意,连她在他身旁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