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难过吧!」
「嗯,还好。」现在盘踞在管依彤内心的已不是亲人永隔的悲痛,而是她和任允桀之间的争执,以及孙若妍这个潜在的威胁。
她摇摇头,想将这些扰人的烦忧摇出脑海之外。
「你现在过得还好吧?」段轩昂关心地问。
「我已经结婚了。」管依彤下意识的旋着手上的戒指。
这答案一并解决段轩昂未说出口的疑问。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甚麽时候结婚的?怎麽不通知我一声?」
「不要谈我的事好吗?谈谈你吧!」
「我甚麽?」
「你结婚了没?或是有没有要好的女朋友?」在她的记忆里,段轩昂虽不主动去交女朋友,但他的身边永远少不了崇拜他的女生,现在应该也是吧!
「我还没结婚。老实说,我这次回来是来找老婆的。」
「还没结婚为甚麽说是找『老婆』呢?这麽说一点也不通啊!」
「我追着雁眉到台北来,想找到後再押她上礼堂。」
「怎麽回事?」管依彤好奇的追问。温文的段轩昂竟会采取这麽「激烈」的手段,想必内情并不单纯。
「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想起就难过,还是不说的好。」段轩昂直摇头。
为了找寻心上人,段轩昂放下手边所有的工作追到台北。可惜的是,完全没有线索的他根本不知从何着手,只好用最笨的方法--针对各酒店采取地毯式的搜寻,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放心,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她的,台湾这麽小,她跑不了多远的。」管依彤笑着拍拍他的肩安慰他。
「但愿如此。」
「刚才看你愁容满面的,是不是有甚尘烦心的事?」
「还奸啦!一点生活上的琐事而已,没甚麽大不了的。」管依彤轻描淡写说着,她就是爱在人前逞强。
「那就好,要是有甚麽事可以随时找我商量,我多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可以吗?你不是要找老婆?怎麽可以浪费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事忙我好打发时间,不会胡思乱想,忙累了倒头就睡,起码不会夜夜失眠,一举数得,你尽量开口就是。」他还巴不得有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段轩昂的话让管依彤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她一直忽略的事。
前阵子和任允桀的不愉快让她心烦意乱的无暇顾及其它,自然将吕明山、李中昇和孙若妍的话置诸脑後,现在回头仔细一想,他们好像在暗示她公司的产权出了问题。
「段大哥,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甚麽事?只要是能力所及,我一定义不容辞。」
「能不能请你帮我调查管氏集团?」管依彤迟疑地将她的要求说出口。
「管氏集团?你调查自己的公司做甚麽?」
「我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着无聊,我只是想知道它的产权移转到谁的名下。」
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有关任允桀的事。想知道他和她结婚的真正目的,以及自己的优势是否正如孙若妍所说渐渐消逝中。
这个念头一旦燃起,就像燎原的火一样愈来愈猛烈,她非弄清楚不可。
她不愿相信李中昇的挑拨,却认为任允桀有事瞒着她,所以才想让中立的第三者调查这件事,而她信得过的人就只有段轩昂。
「奇怪,管叔叔过世後公司应该是移转到唯一的继承人--你的名下才是,这有甚麽好调查的?」
「不,因为我完全不过问公司的事,所以我连公司现在登记在谁名下都不知道。」
「这就有问题了。」段轩昂沉吟。「我会抽空调查的。」
「真是谢谢你了,我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也找不到人可以商量。」
管依彤现在才发觉可以谈心的好朋友少得可怜,在这个节骨眼儿遇上段轩昂,就自然而然的倚靠着他,完全不设防的。
「你如果有甚麽烦心的事,可以随时找我商量,保证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段轩昂拍胸脯保证。
基於两家多年的情谊,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好好照头管依彤这个妹妹。
「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段轩昂听到这话却笑了。
「干嘛啦,你在笑甚麽?」管依彤被他笑得是浑身不对劲,她是哪里说错了?
「我只是在笑,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你甚麽时候开始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这种话竟然会出自你的嘴里,天要下红雨喽!」看着管依彤长大的段轩昂早将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我真是那样的人吗?从不考虑别人,只看到自己?」管依彤反问。
她记得任允桀也这麽说过她。
「你长得这麽漂亮,就算是骄纵一点也没人会在意的。还有,只要是你的事,我永远不会觉得麻烦。」段轩昂还是一副好哥哥的纵容口吻。
反正她的骄纵又不会惹到他,就让娶到她的人去伤脑筋吧!看是要一辈子忍受她,无条件的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呢?还是为保有自我的本性而改变她?
***
管依彤烦躁地在房间里直踱步,还不时抬头望向墙上的钟。已经一点多了,任允桀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烦死了!」一身烦躁又无处谊泄的管依彤竟拿自己的头发出气,将一头又直又柔的长发硬是「蹂躏」成连鸟都不屑一头的鸟窝。
「真像个疯婆子!」这是她看到镜里倒影的评语。
「算了,我干嘛替他等门,睡觉!」管依彤像要贯彻决心似的爬上床,盖上棉被,关灯,闭上眼睛。
没多久,她还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成眠,到最後管依彤乾脆坐起来,张着大眼发呆。
她真的睡不着。她竟在不知不觉间养成等门的习惯?
「开甚麽玩笑?我大可出去彻夜狂欢的,法律又没规定丈夫深夜不归时,做老婆的一定得在家里等门。」嘴里这麽说,可是她真的没心情实现。
不晓得是结婚後心态变了,还是怎的,管依彤一直觉得自己「老」得不适合再玩彻夜不归的游戏了。
没等到任允桀回来,一个人的她就这样胡思乱想。
糟糕的是,她最近是每晚失眠。
管依彤拿起孙若妍的名片又放下,叹了口气。
她曾不只一次想打电话求证,想问问任允桀是不是和孙若妍在一起,只不过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麽做,只要她打了电话,不论事实如何,肯定会得到一阵奚落。
管依彤不用想就能猜出孙若妍接到电话的反应,她一定会说--「奇怪了,你找老公为什么找到我家来了,啊?任太太?」
然後是笑得咧成两半的血盆大口,以及「呵呵呵」白鸟丽子式的炫耀笑声。
不,管依彤摇头,她不能自取其辱,可是她又很在意任允桀和孙若妍的事,在意得都快将自己折磨得发疯了。
烦闷的开车出门,想藉着夜风吹掉纷乱的愁绪,漫无目的乱逛的管依彤连自己要到哪里都不清楚,一如她不清楚自己的心,不清楚她对任允桀的感情。
车子停下来後,她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我怎么会到这里?」她的车正在管氏大楼的楼下,抬头向上望,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这麽晚了,还有谁会留在公司?」
瞧那位置,应该是总裁办公室。
管依彤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上了电梯。她为甚麽上来?她上来是想看到谁?任何一个员工都有可能留在公司,又不一定是任允桀,可是她的心为甚麽会跳得这麽急?一旦见了面要说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