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得了。」
手中握着石头、闭着眼的阿蛮还煞有介事地喃喃祈祷,背过身一扬手,石头便应声而落,一看,它正好好地躺在中间的路上。
「好,咱们就走中间这条,」她脚下轻轻一踢,马儿便听话地向前奔去。
两个男人无奈地对望一眼,只因为担心阿蛮的安全才急急策马跟上。
一路上只要遇到选择题,都是阿蛮用她那独特的「石头占卜法」决定该走哪条路。
不晓得是阿蛮走狗屎运,还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竟然让他们追上慕容少华!
「记住,提醒我绝不要和阿蛮赌博。」秦默道。
「阿蛮的运气绝不可能这幺好的。」过邦还是不信。
骑着一匹高大白马,颁着大军的慕容少华,脸上的意气风发、以及眉宇间藏不住的得意与倨傲之态,让他看来更像高高在上的王者,只不过身上的华丽衣服和繁复的绣结与配饰,却藏不住他脸上蠢轰欲动的阴骘。
现正是烈阳当空的酷热,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诡之气,却让阿蛮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别怕。」过邦拍拍她的肩替她打气。
秦默狠狠瞪了过邦一眼。这句话应该是他说的才对,没想到竟慢了一步,被这死小子给抢先了。
「我们现在就上前揭穿慕容少华的假面具?」阿蛮很有礼貌地「征询」两位男子的意见。
论武功、论口舌之争,她都只有敬陪末座的分,要打架,当然得拉着两个靠山一起上。
「不必急于一时,看看再说。」秦默已有了决定。
「为甚幺?」
「这些天咱们日夜不停地赶路,身体早巳疲累不堪;慕容少华人多势众,我们决计占不了便宜,倒不如先通知神丐和大师,等他们赶到后再商讨对策。」
「我也赞成奏默的话。」过邦附和。
阿蛮怀疑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游移不去。奇怪,水火不容的两人在这件事上却有默契得很!
「好吧。」既然他们都这幺说了,她也只有乖乖点头答应。
三人为怕暴露行踪,这夜只得在较远的树林里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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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
「怎幺样?」说话的人是秦默,他早巳换上一身夜行衣。
「我在给阿蛮的烤鸡腿里下了双分的『夜寥』。这药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安睡一晚,我怕阿蛮有抗药性还特地加重分量,保证她吃下后昏睡到天亮。」过邦下药有分寸多了。
秦默不放心地探头再看一眼,只见火堆旁的阿蛮胸前正均匀地起伏着。
「看来,她真的熟睡了。」
「你真的让我随你夜探慕容少华?」过邦的戒心未除,更不敢相信秦默会如此大方。
「你不亲眼看看慕容少华背地里在搞甚幺鬼也不放心吧?」
「当然,事关我教存亡,凡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所以就算我不让你跟着,你也一定会去的,不是吗?」
「没错。」
「既然阻止无用,我何不大方一点?两个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面对过邦的防备,秦默只是豁达一笑。他只气过邦偏爱搅和在他与阿蛮之间,撇开这私人恩怨不谈,他还满欣赏过邦的处事态度;有些早熟却足以担当重任,这应该也是凤凰女放心让他一个人来中原的原因吧。
「我们走吧。」秦默道。
「好。」
两人的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像在试探过邦的武功修为,秦默一开始便加速狂奔,等到过邦开始喘气或是逐渐落后时他便放慢速度;数次之后,他对过邦的武功早巳了然于心,更不着痕迹地保持领先。
过邦却突然轻笑出声。
他的笑让秦默觉得诡异,好奇探问:「在笑甚幺?」
「你的武功很棒,我用尽全力也只不过勉强跟得上你的步伐罢了,看得出来,你还没有使出全力。」
「过奖了。你也不差啊,再认真努力几年肯定大有进步。」
「最令我好奇的是--你的呼吸吐纳、运功方法却不同于我所步猎的武功门派。而我最不了解的就是西域的神毒门,所以,冒昧地请问一句--你师承何处?」
过邦是个用功的学生,同样听九彩凤上课讲中原武林各帮派历史与武功路数,阿蛮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一回事,而他不但牢记在心,甚至还会上五毒教典藏各派武功精要的「纺经阁」里查资料。
脚下一踬的秦默差点从树上摔下来。「武功是我自学而成,你当然找不到我的师承门派。」他想打哈哈混过。
「狡猾的狐狸!」
索性停下脚步的秦默,转身直勾勾地正视过邦的挑战。
「是吗?你的直问下讳又算甚幺?猎人的诡计吗?」
过邦被秦默的一阵抢白弄得哑口无言,而秦默只是仰天一笑,用力一蹬,再次领先往前奔去。
第十章
突然,一个黑影闪上前,推开了阿蛮,硬生生地替她受了慕容少华这一刺。
是阿留。
她就站在慕容少华身边,也才能在这千钧一发时推开阿蛮,但赔上的却是自己的一条命。
眼前一花,明白自己错杀了人后,慕容少华嗜血的眼只是冷冷地瞥了倒在地上的阿留一眼;想弥补方才的错误,他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刀再次逼向阿蛮!
「不要!」阿蛮伸手一格,想挡开他的攻击。
只可惜她身上的穴这并未全部解开,软弱无力的拳头对慕容少华根本不关痛痒,他只轻轻一推,阿蛮的攻击就像泥牛入海一般,全没了踪影。
纠缠间,两人全没留意一个红黑色的小阴影,正悄悄地爬向慕容少华的衣襟里。
阿蛮的行动复又受制。
慕容少华再度拥有让四人成为木头人的号令权。
他得意地向众人宣布:「知道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是失败者为自己的无能所找的借口。我一直深信命运是要用双手去开创的,而我做到了,现在我可以对天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
突地,刺耳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慕容少华的凄厉叫声。他半跪在地,紧抓着渐渐变得僵硬不听使唤的手,俊脸因痛苦而扭曲着,他眼里的茫然与不置信却说明了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幺事。
刀早巳落地,而阿蛮也被眼明手快的秦默给拉到身旁。
所有人都看到了,慕容少华的脸一寸一寸被黑色所侵蚀,这是毒发身亡的前兆;而他还想奋力一搏似的,双手在胸前衣襟上乱抓着,嘴里更吐着不知所以然的哀号,在地上打滚的身子只抽搐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只是,他的双手却紧抓着胸前衣襟。
全身发黑、七孔流血的他,眼睛不甘地大张着,彷佛还在问--为甚幺?
过邦上前试探性的踢了慕容少华的尸首一下,没反应;再狠狠地一踢,又没反应。蹲下身,探探他的鼻息,然后,过邦发表了他的结论:「这家伙死透了!」
所有人这才敢松口气。
挣开了秦默保护的阿蛮,缓缓地走向慕容少华,她要亲自确认心中的疑问,她想看看他到底抓着甚幺。
「阿蛮?」秦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没关系的。」
从阿蛮得用尽力气才能将慕容少华的手指头一根根扳开看来,可知他死前所用的力气有多大了。
秦默不放心地手上仍紧扣着神毒门的独门暗器,慕容少华要是敢玩「殭尸复活」的把戏,保证让他当场「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