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寺?” 石玄骁突然心神一个恍惚。
脑海中竟然又浮现那小美人巧笑倩兮的模样,他俩最初相见正是在如意寺後方的竹林里呀……
“少主——”见他心神不定,黑衣男子困惑地轻喊道。
该死的!怎麽又想起了她?石玄骁拢起了眉头。
“我没事。”他镇定了心神,疑惑地问:“为什麽花轿会绕到如意寺?而不是直接到骆王府的别院去?”
“这个属下也不知。”
若说是要祈求什麽,出嫁前也早该先去拜了。
“算了。”反正又不干他们的事。“护送花轿的人是厉千孤吧?”
“是,正是厉大爷。”
石玄骁唇角一 撇,聚拢的眉头更加深锁。
厉千孤乃是厉风镳局的大当家,武功深不可测,为人正气凛然,铲奸除恶,受到不少江湖同道的敬重,凡是插上“厉”字号的镳车就无人敢劫,因此在保镳这行业益发一枝独秀,屹立不摇。
石玄骁也十分欣赏他,和他算有些交情在,但坏就坏在厉千孤谁也不娶,偏偏去娶了苏州逢春堂花家的大千金花风筝为妻。
他不认识花风筝,当然谈不上什麽偏见,但是她娘凤小邪……
想起这个女人,他的眼中迸发出一抹噬血的浓烈恨意。
二十多年了,她在夫宠子孝下也享受了太多的幸福和甜蜜,而现在,该是偿还一刖债的时候了。
首先,先让她尝尝坐立不安的痛苦—.
“追夜,替我传话给厉千孤!我有些重要物品欲托镳,不过得请他本人亲自押送。”石玄骁指示道。
他不想和厉千孤正面冲突,一来自是对他武功有所忌惮,怕会节外生枝;二来两人之间的情谊不差,除非必要,否则他不想拖他膛这趟浑水。
“这……”追夜了解主子的意思,但仍不免踌躇。“可是厉大爷是准骆王妃花涟漪的姊夫,他会答应吗?”
生意和小姨子的安危,自然是小姨子重要,更遑论这小姨子的身分非同小可,还是未来的骆王妃,不可轻忽哪!
“你只管照我的意思去做。”石玄骁有把握地道。
谁会想到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敢算计骆王府里的准新娘?
凤小邪呀!凤小邪,今後你将寝食难安了。
花涟漪只是第一 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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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刚抱著一盆温水走进门的丫鬓月季,被床榻上人儿的笑声给吸引了过去。这小姐真可爱,连睡梦中都能笑得如此灿烂,不用多想也知道,一定是作了什麽美梦。
“美梦!嗯,这是当然的喽,小姐就要出阁了嘛。”月季边放温水盆边言自语道。
“月季,是你啊!”涟漪娇柔中带著甜憨睡意的迷人嗓音传来。
“嘎?”月季放下脸盆回过头来,有些歉疚地道:“对不起,小姐,我吵醒你了。”
涟漪温柔一 笑,摇摇头。“不,我早就醒了。”
“早就醒了?那你的笑……”
“我……”涟漪未语先羞,脸蛋上浮现一抹红晕。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起了准姑爷,所以沈醉在美梦中,不愿太早起来,对吧!”月季眼含笑意,促狭地道。
“不,不是他,才不是他呢!”涟漪连忙否认,娇美的脸上写著认真。
“不是他?那会是谁……”月季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收敛,左右四处张望,确定只有他们主仆俩後,才低声警告道:“小姐,你就要出阁了,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从小跟在涟漪身边长大,月季对这小姐的一切,包括她的喜怒哀乐,皆了若指掌,自然知道三年前那件事。
那一 天,涟漪和往常一 样,随同母亲到如意寺上香去。
如意寺位处苏州城郊外的﹂座小山上,那庙宇终年被云雾山岚围绕,其寺後方还种植了大片的青竹,彷佛仙境,许多达官贵妇们偏爱到那里参佛,顺道游赏。
而凤小邪显然也看中了这点,再加上和住持相谈甚欢,因此总喜欢往那里跑。
那一日,涟漪陪了凤小邪上山礼佛,就是看准了母亲一时片刻走不了,月季又喊著累,不肯多动一下,所以便独自一人到如意寺後方的竹林里去。
她喜欢那里,虽然得再多走上好一段路程,但一 切都是值得的。
竹林外就是山谷了,山谷里终年雾蒙蒙的,十分美丽,而且清幽。
她也喜欢趁著四下无人时,对著山谷里大喊,将自己所有的快乐悲伤全部藉著呐喊释放。
没想到就在那时,竟会遇见“他”一个英挺伟岸的男子。
他飒爽挺拔,狂狷潇洒,尤其一双炽烈的眼眸,直教人脸红心跳。
涟漪知道自己有多美,从众人的眼神中早已能够窥探得知。
然而从没有人敢那麽放肆地看著她,彷佛这个世界只因为她而存在,旁人旁物都是多馀的。
那样全心全意的眼神和注视,让他握住她手的举动不显轻佻,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自然地足以吹皱心湖的一池春水,漾起圈圈涟漪,令她怦然心动。
那是个陌生人,他们甚至连交谈都谈不上,但是她偏偏丢了一颗芳心而不自觉,只想逃。
自此以後,不管她花多少时间去等待和期盼,他就是不曾再出现了。
她多懊悔自己当初竟选择逃离,如果她能多发问,说不定能问出些端倪,知道他究竟身在何方。
如果再有机会见面,她不会逃的,她会勇敢地接受他爱慕的眼神,告诉……或者暗示他自己已经动心的事实。
外人看她娇憨柔顺,美得像幅画,还以为她真是个毫无主见,只能攀附著他人而存的菟丝花。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涟漪只是光华内敛,将自己的聪明隐藏,反正她上有姊姊,下有弟妹,再加上有一对了不起的爹娘照应著,自然不必她强出头,她乐得当个软骨头,受人呵怜。
可一旦该坚持的,她一定会坚持下去。
可惜老天似乎不肯帮忙,还是看惯了她的柔弱,不愿让她有掀起狂风暴雨,吓到人的机会。
"小姐,你还在想……想那个人做什麽?”月季好担心。“说不定是你看错了,天底下根本没有那个人存在。”
她无法理解什麽叫做一见锺情,何况对方还是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就仅仅见过一次面,就此念念不忘?
哇!真是有够恐怖!
她宁可爱情细水长流,看清楚对方的优缺点,评估对方是否够格让自己托付终身,再做决定要不要爱上对方,这样才有保障咩!
“有,月季,你要相信我。”她急急忙地寻求支持道,那楚楚柔弱的模样让人不舍。
月季让她盥洗後,拿起了玉梳替她梳头发。
“小姐,忘了吧!就算真有其人,那也不是你命定的良人啊!”月季用著欣羡的语气道。“别忘了,你未来的夫君骆王爷风度翩翩、有情有意,他会待你如珍似宝的,况且凭小姐的美貌和才华,相信只要见到你的人都会为你而失神,那人只不过是多数人中的其中之一 罢了,并不特别。”
就像她,虽然从小在她身边服侍,但也时常看她看得发痴哩!
这样娇美动人的人儿,自是诰命夫人的富贵命格,而她也乐得从花家上房的四大丫头之一,跟随著她家小姐摇身一变,成为骆王府里骆王妃的贴身大丫鬟,这是何等的神气啊!
呵呵呵呵——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小姐一直缅怀著过去,必须让她忘了那个该死的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