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黑似仙以外,晏上熙和特地赶来喝喜酒的石玄骁,连忙帮忙将这群想闹洞房的人带开。
「少爷,一会儿你再喊我进来收拾桌上东西,就不打扰你们了。」唇角含笑的老嬷嬷也赶紧带著一干奴仆——包括心莲——离开房间,并关上门。
现下,整个新房就只剩下一对新人了。
***
红烛在案,荧荧火焰将整间新房照得通明。
解君遥慢慢地走向床榻,看著床榻上那个头盖红喜帕的女子,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当新郎。
「嗯!」他清了清喉咙。「我要掀喜帕了。」
奇怪,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过现下火雁并没有空去想这些,她怀疑自已是否该回答些什麽。
「喔,好……好啊,你掀啊,」都怪祖儿,竟然没有告诉她还有这种规矩。
咦!这声音……好熟悉呀!!可解君遥想,两人应该不曾见过面吧!
管他呢!掀开喜帕看清楚不就知道了吗?
他怀著寻宝的心,笑咧了一张嘴,期待地、慢慢地掀开了盖头,而後——
「啊——」
当他们看清楚彼此的长相後,都忍不住尖叫出声。
天杀的!怎麽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同时惊愕地望著对方。
原本,火雁心怀美梦,祖儿和心莲都告诉她,她的丈夫是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多金又温柔,她是捡到宝了,所以她刚刚还不小心地期待了一下下,没想到……
原本,解君遥也高兴地盼望著。大嫂涟漪的温柔美丽,给了他太多的旖旎幻想,他还以为自己会见到另外一个美若天仙的涟漪,没想到……
「你是解君遥?」可恶的祖儿,居然敢欺骗她。
「你是花火雁?」可恶的朱媒婆,居然敢诓他。
「我的天啊!怎麽会是你?为什麽?」火雁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该伤心难过的是我好吗!你怎麽会是大嫂的妹妹呢?你们……你们根本没一点相似。」瞧她捶胸顿足之姿,没搞错吧?他才是那个该伤心的人耶!
就说嘛,人不该太善良的,想当初他好心地同情了她的未来夫婿,想不到那个倒楣鬼竟然是自己。
呜呜呜!真是悲惨啊!他的笑容顿时垮下,才想起原来黑似仙早已知晓一切,才会那麽好心地不闹洞房,恐怕此刻他不知道笑死在哪个地方了。
「你和三姊夫也没一点相似……」不对劲!火雁的眼神突然在他俊美的脸上梭巡,而後发现了一个更令她捶心肝的事实。「解君遥、逍遥山庄?你……你是流阳四少中的逍遥公子?」
「没错!」他以为她表情应该是充满了崇拜,而不是伤心欲绝。
「啊!不会吧?」火雁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原来你就是那只花蝴蝶。」
她喜欢听江湖轶事,当然知道流阳四少中的这位逍遥公子,有多麽花名远播、声名狼藉。
呜!她好命苦,怎麽会嫁个采花狼?
「什麽花蝴蝶?我还没说你这番女呢!」他的温柔美人啊,呜呜呜!
「你敢说我是番女?」
「难道你敢否认?」解君遥又想起一件天大地大的事。「对了、对了,除了苏州那一次之外,我们还在迎娶的途中见过面,你竟然……」
「你还不是一样跑出去玩。」她先声夺人地提醒著。
「我不一样,我是男人。」
「男人又怎样?」火雁可不懂得什麽叫男尊女卑。正想站起来好好跟他理论一番,谁知道坐太久,头上凤冠又太重,差点扭伤脖子。「喂,快帮我拿走这讨厌的凤冠。」
「这是请人帮忙该有的态度吗?」解君遥嘴里虽然这麽说,但看她这麽笨,还是动手帮了她。「道谢吧!」
「谢?我谢你的头,本姑娘这悲惨的命运都是由你而起,我还道什麽谢?」不过说真的,凤冠拿走後,果然舒服不少。
「你……娶你,我才悲惨呢!」解君遥三声无奈,乾脆坐到桌边喝开酒去了。
想不到那酒竟然如此异常美味,十分顺喉,让他讶异地一杯接著一杯。
火雁毫不客气地走上前,一把抢过那壶酒。
「不许喝,这是我爹替我珍藏的女儿红,是要给我和我夫婿喝的。」
「我就是你丈夫……」话一出口,解君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不是!」火雁直言道。
反正在他面前早已没啥形象了,根本不需要伪装,她也想尝尝她爹肖想很久的美酒是什麽滋味,拿起酒壶直接仰头喝了几口。
「咳!我跟你说,我只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家去。」
「你开什麽玩笑?我爹娘怎麽会放你走?」她是他爹娘中意的媳妇,再说,要是她走了,他的自由怎麽办?
解君遥抢过那壶酒,借酒浇愁。
对喔,怎麽没想到长辈那方面?娘好不容易才将她踢出门去,又怎麽可能「回收」?
「是啊!我爹娘也不会放过我。」火雁抢回了酒壶,愤愤地喝了几口道。「我为什麽那麽苦命要嫁给你?」
什麽话?难道她也被逼婚?
「我也不想娶你,可是又非娶不可。」他同样无奈。真是可怕的女人,不但会武功,竟然连喝酒也会,他爹娘究竟替他看上了什麽好媳妇?
解君遥摇头之馀,好担心美酒被她喝光,赶紧抢了过来,将剩馀的一仰而尽。
火雁在抢回一个空壶後,忍不住大嚷抗议。
「枉你称为『逍遥公子』,竟然连酒都跟我抢喝,算什麽男人?」她的身高在女子来说并不矮,可在高大的他面前,仍需仰头才能对著他喷火。
「你酒量这麽好,又算什麽良家妇女?」他低头反唇相稽。
「你……」仰头看他好辛苦,身高的距离感,让她的气势彷佛矮了一截。火雁赶紧抓来一张椅子站了上去。「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惹我。」
喝!竟然用鼻孔看他,真是太过分了。
「我也是有脾气的。」他也拿来一张椅子站在上头,与她对看。
眼见自己又矮人家一截,火雁毫不客气地站上桌子。
「那又如何?」
解君遥实在不想这麽小里小气的与她计较,可是看她如此跋扈,这口气真的吞不下去。
「你说呢?」
再也没比桌子更高的了,火雁只好放弃,用力踮脚与他对峙。
两人靠得十分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不能认输,虽然忙了一整天,早已晕头转向的,但她绝对不能在这痞子面前认输,火雁努力撑著。
在春寒料峭之际,夜晚还十分寒冷,可她额际就是硬逼出了汗来。
解君遥也看出她可能体力不支,他默默地自忖:只要她肯认输,他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会与她计较的。
可没想到她竟然这麽爱面子,害他心里越来越不安,甚至替她担忧。
就在这当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少爷、少夫人,我们可以进来收拾了吗?」在门外苦候许久的老嬷嬷怀疑火爆的新房怎会突然安静那麽久,忍不住问道。
火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整个人往後一仰——
「小心——」解君遥真的不是故意要救她,只是不希望新房出人命罢了。
他早有准备伸手一揽,让她安全落地。
「你……」谁要他鸡婆,火雁正想抗议。
「少爷、少夫人——」敲门声又传来了。
解君遥将她安置在床边後,看了她一眼,赶忙跑去开门。
方才的老嬷嬷立刻领了几个丫环进门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