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风筝瞠大了一双好奇的水眸,激动地大叫。「真的有人在追杀你?多少人、对方是谁呀?你们有什么仇恨?」
哇呀!剌激,真是太刺激了,让人追杀的滋味还没尝试过,她决定与他同甘共苦,做一对「难兄难弟」。
他若真被人追杀有那么值得高兴吗?厉千孤开始怀疑她的脑袋出问题了。
「怎么不说呢?大哥,小弟愿意跟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风筝脸上的笑靥,比午后的太阳还要炽烈灿烂。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厉千孤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大哥,难道你不相信我吗?虽然我武功普普,但是要撂倒几个喽啰绝对不是问题。」换言之,如果是狠角色,她就只有逃命的分了。「你快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好让我有心理准备呀!」
说着,她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
「唉──」厉千孤实在很难相信,这样「天真无邪」的人居然还能平安地活到现在,莫非是受到她家祖先之灵的庇佑。
「唉?唉什么呀?」她连连安慰。「别担心、别担心,如果我对付不了那些人,还有我小弟祖儿呀!呃......对了、对了,我家四妹火雁也很厉害,她的功夫尽得我娘真传,不需要担忧。」
嗯嗯!事情一定很严重,要不然他的眉头不会越锁越紧。
「怎么,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了吗?要决战了吗?你们约在哪里?我绝对不会弃大哥于不顾的,我......」她摆出很有义气的模样。
「妳是谁?」厉千孤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家人这么厉害,居然能教养出这种既天真,又幻想力十足的笨娃儿来。
「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啊啊啊!对了喔,她从头到尾都没自我介绍呢,他当然不知道啦!
风筝笑弯了一双眉,她知道了,一定是他还在顾忌她的身分,担心她是敌对的同伙人,才不敢轻易泄漏秘密。
唉,早说嘛!
「大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姓花,名风.....」对了,她不能告诉他自己叫做「风筝」,那名字太女性化了,不适合她这「堂堂男子汉」使用。
「什么?」厉千孤毫无表情的脸上总算出现不同的表情了。
啊哈,想不到自己的名字如此有震撼力,风筝依旧甜甜地笑着。
「是啊,我就叫做花风......」咦!花风?花疯?不......不会吧!
她甜美的笑靥垮下。
「哈哈哈──」同时,厉千孤那张长久冷峻的脸,终于融化了。
她的名字,还真是震撼力十足哩!
「嘿嘿,嘿、嘿、嘿──」风筝脸上挂着尴尬无比的苦笑。
死老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眼,居然帮她取了个这么「好笑」的名字,要不眼前这座冰山也不会融化,还如此「笑容可掬」,差点喷泪。
「你......你笑够了没有啊,我的名字真有这么好笑吗?」她小心翼翼的口吻中带着委屈。
「哈哈......咳咳咳!」厉千孤克制住自己想笑的欲望,摆出正襟危坐的模样。
真难得,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笑,还懂得笑,这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对不起。」他诚心地道歉。毕竟名字要取作什么,并非是自己能够作主的。
「没......没关系啦,反正我也觉得这名字很......很难听。」随便姓什么,配上个「风」字都不错,就是姓「花」不好,害她平白无故让人笑了一顿,太委屈!
不过说真的,他笑起来的样子,比他冷着一张脸时好看太多了,想想也是挺值得的,不是吗?
「厉千孤。」他忽然道。
「嘎?」风筝心头一震,好熟悉的名儿呀,好象在哪儿听过呢!
「我的名字。」对方因他的情绪失控而显得难过,他其实是有些自责的,毕竟她看来诚心十足。「也不怎么好听,是不?」
她十分诚实地连连点头。
「是啊,千孤,听起来就很可怜的样子,也难怪你会被追杀。」幸好她爹没真的心狠手辣,让她真叫「花风」,想来她老爹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这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过呢?她还是想不起来耶!
厉千孤闇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感动,这娃儿,不但天真,而且坦率。只可惜,自己心如止水,谁也帮不了他。「这顿我请客,小姑......小兄弟,往后遇见陌生人,可千万小心。」他丢下银两叮嘱道。
「等等。」风筝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仇家是谁呢!」
「我没有仇家,也没有人追杀我。」
「啥?」换言之,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不会吧,我明明看见你......」
「真的没什么。」厉千孤甩过头去,有些狼狈。
他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以冷漠的面具作为武装,不让人窥探自己的真心。不知这小姑娘究竟是怎么看见他层层包裹住的心,不过他可没对陌生人掏心掏肺的习惯。
习惯孤独、也注定孤独。人来人往,都与他无关,他是孑然的、是遗世的,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不与他相干,如此萍水相逢的缘分,更是不必要。
他转身就走,毫不理会背后的叫嚷。
「厉......厉大哥、厉大哥......」风筝也跟着追出客栈。
可是──人呢?才转眼间而已呀,那抹孤独的颀长身影,就像是平空消失了般,再也寻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让我帮忙?家人如此、陌生人也如此,难道我真的那么差劲吗?」一向乐观的她,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
* * * * *
花祖儿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弟弟,一看见向来活泼开朗的花大姑娘竟然也会愁眉苦脸,立刻编派了几项事情让她去处理;另一方面还派人搜寻火雁的下落,好让花大姑娘堂而皇之地有事可做、有忙可帮,免得她一天到晚乱幻想,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责怪小弟害她成为一只无用的米虫。
此时「逢春堂」像往常一样,拿药看病的人来来去去,络绎不绝,而风筝就穿梭在其中,穿著小厮的衣裳,忙得不亦乐乎。
果然还是祖儿了解她,一忙碌起来,便将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净了。
「大小......不,阿筝,妳在做什么?」急忙大喊的正是「逢春堂」里的管事,名叫花孝,他在花家工作也已经一、二十年了,算来也是花家的老忠仆之一。
花孝一听见大小姐风筝要来「逢春堂」当小厮,已经很无法接受了,没想到这大小姐还真是随和得彻底,连求医患者的痰盂也争相帮忙倒。
老天爷,打道雷劈死他吧!让大小姐纡尊降贵的做小厮已经很十恶不赦了,他怎么能让一个千金小姐沾那种秽物呢?
「我在倒......」风筝话都还没说完,旁边懂得看眼色的其它小厮早已抄走了她手上的痰盂,不让她多沾手了。「喂!你怎么......」
「我的大小姐呀!妳能不能安静地坐一会儿,休息一下,我求求妳啊!」花孝连忙将她推到一旁的椅子上。
说起花家的四位姑娘,算来还是三小姐涟漪正常些,说话秀秀气气、个性温温柔柔,总是安静地躲在绣房里,几乎足不出户,瞧!多令人称赞的大家闺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