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荣秀兰笑嘻嘻的,很识趣地道:「我只是无聊过来走走,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们继续忙吧!我要先走了。」
荣秀兰一向聪明过人,荣奕大概知道这件事恐怕瞒不过她,可他也很清楚这位妹子还有另一个优点,就是擅於察言观色,也很能够辨别什么话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因此,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可不说出去,并不代表荣秀兰就不会乘机捉弄人。
从此之后,她就经常到御风阁找吉祥,并且吵著要吉祥陪著她一起玩,荣奕明知她是故意的,也随她去瞎闹。
荣秀兰总是毫无避讳地拉著吉祥的手到处跑,有时要吉祥到花园里头帮她抓蝴蝶,有时要她一起荡秋千,荣秀兰喜欢将秋千荡得高高的,一边荡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得吉祥都为她捏一把冷汗。
可对吉祥而言,陪著荣秀兰一起玩耍是她在荣府里最快乐的时光,荣秀兰完全没把她当下人看,两人之间的相处既像朋友又像姊妹,吉祥也好希望能有一个像荣秀兰这么聪明、可爱的妹妹。
由於吉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跟著荣奕和荣秀兰打转,所以,她对荣府里的其他家丁都不熟,反倒是对荣府里的主子们了若指掌。
荣奕是荣家的老大,除了荣秀兰这位妹妹之外,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目前都分别在外地管理其它分铺,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一次,只留下荣奕一个人在杭州的老铺子负责所有分浦的统筹工作。
荣老爷和夫人都还健在,但是,自从三年前他们将几间分布在各处的铺子分别交给三个儿子掌管之后,夫妻俩就再也不管布庄里的任何事,经常携手四处去游山玩水,当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三个儿子也没辜负老人家的期望,在荣奕的带领之下,将荣记布庄经营得有声有色,短短的三年内,又扩张了七、八家的铺子,若不是人手不足,荣奕还计画到京城发展新的领地。
这对於一个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来说,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难怪老爷,夫人会放心地去游山玩水,完全都不必担心布庄的事。
吉祥每天跟著荣奕,见识过主子在笑谈之间就能够轻易地接到一笔大生意,她一天比一天更加崇拜她这个外表温文儒雅、实际上是深藏不露的主子!
她的主子已是她的天,她心中的唯l信仰,她愉快地追随著他的脚步,永远不必担心自己会再流离失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这天,一位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贵客」,荣奕一见到他就立即邀往御风阁,命人送来茶果之后,就连同吉祥都一起打发出去。
吉祥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她忽然想起好几日没见到狗儿了,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於是,她就直接往马房走去了。
她远远地看见狗儿一个人坐在马房外,双手撑住下巴,似乎也很无聊似的,她想正好可以和他说说话、解解闷,所以,她就开开心心地跑过去。
谁知,狗儿一见到她,竟臭著一张脸,马上别过脸去,不理她。
狗儿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她怔了好一会儿。她定到他身旁,拉拉他的衣袖,轻声唤著:
「狗儿……」
「汪!」狗儿吠了一声,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别这样嘛!我若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就直接告诉我,别这样对我嘛!」吉祥耐著性子,轻声哄道。
「汪!」狗儿依旧不为所动。
「好啦!你这样别别扭扭的,一点都不像过去我所认识的那个狗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无妨!」她又轻轻地扯了扯他衣袖。
「汪!汪!」
「你再不理我,我可要走了!」软的不成,她干脆来硬的。
「汪!汪!汪!」
「真的不理我了?那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吉祥双眼一热,转身就要走。
狗儿见状,立即回过头,拉住她的手说:「别走嘛!我在跟你闹著玩的!」
「哼!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吉祥恼怒道。
「唉呀!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多无聊!」狗儿忍不住抱怨著:「有人是每天跟著主子吃香喝辣、进出名门宅邸,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陪著一起玩。可我呢?每天吃马粪、喝马尿,还要帮马儿洗澡,除了服侍这几只畜牲,就是发呆,与其就这样过了一生,不如干脆叫我去死!」
狗儿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吉祥很清楚,这样的工作对狗儿而言确实是太无趣了点,凭他的聪明、机智,岂是能够长久安於这样的生活?
可她也很清楚,狗儿现在还太年轻,若要委以重任,恐怕他也还担负不起,不如一步一步慢慢来。
「狗儿,我来教你写字,怎么样?」她突然提议。
狗儿张著一双大眼,不置信地瞪著她问:「你还会写字?」
「大少爷教了我一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身为一个仆人,她似乎真的是太好命了点。
「呜……」狗儿捶胸顿足、忿忿不平道:「为什么你就受到这么好的待遇,我却要在这里看马儿的脸色?」
「狗儿,你若是想要往上爬,就必须懂得更多,而唯一能够让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就是多读点书,所以,你必须先学会识字。」这是吉祥进荣府以来最大的心得。
狗儿当然知道识字的重要,但是……
「你每天都跟在荣大爷身旁,哪还有闲工夫教我识字?」
吉祥笑著说:「大少爷总是要睡觉的,我可以利用他睡觉时过来教你。」
「这样不是太辛苦你了吗?」狗儿有些不好意思。
「你快别这样说,我们两人情同手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岂能坐视不管?」
「那……」狗儿抓了抓头,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接著他们又闲聊了一些进荣府后的心得。狗儿抱怨归抱怨,他可不会因为自己被贬到马房就真的意志消沉到得过且过的地步;他现在可是很专业的驯马师,马厩里的那些马儿给他驯养得服服贴贴的,他得意洋洋地对她说:
「你瞧!这些畜牲在我的调教和照顾之下,变得多么漂亮,多么雄赳赳、气昂昂的!」他一边说,一边搭上吉祥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吉祥只觉得有些怪异,同样是男的,为什么狗儿碰到她,她就不会有全身燥热不安的感觉,可荣大爷只要稍稍靠她近一点,她就会感到一股莫名的惊慌,整个人瞬间都热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只是因为荣大爷是主子,而狗儿是她的「兄弟」的关系?
就在他们聊得很愉快的当儿,一双强健有力的手,突然从身后抓住狗儿的衣领,将他往后拉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是哪个狗奴才抓住你老子,还不快放手!」狗儿也不管来者何人,气得破口大骂。
待抓住领口的力道松开,狗儿才忿怒地回过头,一看──
「荣……荣……大……爷!」狗儿吓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快去将『追风』和『夜光』牵出来!」荣奕并没有将他刚刚不敬的言语放在心上。
「是!」他立即冲进马房内,将荣大爷指名的马儿牵出来。
「大爷是要带小姐一起出门?」狗儿多余地问。
他很清楚追风是荣大爷的坐骑,夜光则是小姐的,听说夜光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它那一身白毛在月光的照射下会发出亮光,非常漂亮,小姐看了很喜欢,因此就将它取名为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