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真是无聊,每天吹这种要死不活的乐音,听得人都舒服不起来;就算没病,每天听这种乐音,也会变得有病。"
沁飞柳喃喃埋怨,而那吹笛之人就像听到了他的埋怨似的,乐音突然一转。转成悦耳怡人,有如美酒般甜美香醇。
这一听,沁飞柳心里猛地忐忐忑忑、七上八下,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忽然想起那死肺痨鬼枯黄的头发,一看就知道活没多久的瘦削脸颊,但他那一双幽黑的眼眸细长知叶,眸里含着锐利的光芒,刺得他很不舒服。
"吹得这么高兴,莫非有哪个不长眼的女人看上他了?那女人铁定是眼睛瞎了!"
人家的乐音悲怆,他不满;换成了欢悦,他又要批评几句,自己还真是矛盾啊!但他的心情怪异之至,若没说个几句话壮壮胆,只怕这条路他就快要走不下去,可为何会有这种心情,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
随着越走越近,乐音也越吹越高昂,沁飞柳心中的不安也飘荡得更厉害。他推开了门,看见里面堆的两个雪人,他这一看杀意顿起。
其中一个雪人堆成被雪埋住不能动的样子,另一个雪人则是全身贴满药膏,分明是用来嘲笑他的。
乐音结束了,他听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代表那个死肺痨鬼吹完笛后,就进入房内休息。
沁飞柳杀意一起,对无争的憎恨突然增加了千百倍。
想他沁飞柳可是鬼界第一美男子,被人如此戏弄岂能善罢罢休!这肺痨鬼现下竟还摆了两个雪人来嘲讽他,他若没杀了这个肺痨鬼,他沁飞柳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干脆还冠这肺痨鬼的姓算了。
他轻轻的叩门,里面传来无争的回应。"进来。"
他端着汤走了进去,无争连头也不抬。
"汤就放着吧。"
沁飞柳不着痕迹地将毒药倒了进去,还搅拌了好几圈。他把整包的毒药都放了进去,他就不信毒不死这个肺痨鬼。
"汤要趁热喝才好喝。"否则自己怎么看得到他痛苦而死的画面。
"今天怎么劳驾王爷送汤来?"
这肺痨鬼连头都不抬,就知道是他来了?
沁飞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谎:"先前不知你是兄嫂的好友,如有得罪请多见谅,我是特地来陪罪的。"
无争轻轻嗯了一声,他端起桌上沁飞柳盛满场汁的小碗,浅浅的喝了一口。"这汤的味道有些怪异。"
想必是他把整包毒药全都放进去的关系,只要这肺痨鬼一喝这碗汤。他就可以看见他一命呜呼的精采景象。
沁飞柳道:"我要御厨做得特别些,应该是他加了一些比较不常见的佐料吧。"
无争似乎满意这个答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继续的喝,直到喝完了一碗,沁飞柳又加了一碗,他又喝了一碗;沁飞柳见他毫无反应,又帮他添了一碗,直到带来的汤都快喝完了,无争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沁飞柳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暴毙而亡。
"王爷请回吧!"无争的声音依然冷冰冰。
沁飞柳依言收起了汤碗,突地他愕然的想到,替无争收碗的自己,就像个宫女一样的服侍这个男人,气得他火冒三丈。他沁飞柳一向只有被人服侍的份,可从来没有服侍过别人,他非要毒死这个死肺痨鬼不可。
无争的嘴角忽然往上一弯,扬起了一丝笑意。"这个万里红的毒非常奇特,卖你的人没告诉你不能沾在皮肤上吗?"
"什么?"沁飞柳听得一头雾水。
"况且这种毒药遇到了热,便都糊成了一团,吃起来的滋味还不如前天的五毒王燕血,那燕血汤一片血红,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沁飞柳心内直犯嘀咕。这家伙在胡说什么?前天的汤的确是火红一片,看起来就像血一样,连他这个放毒的人看了都直起鶏皮疙瘩;想不到他竟然连那碗汤也喝得完,还能神色自若地谈论,自己想起那碗汤就觉得恶心,根本就不想再去回想。
"若是肌肤碰到了万里红,便会立即长出红色斑点,且红色斑点在一刻钟之内就长满全身,之后身子就会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好象有人把你的身体由内部切割开来。那种痛苦非常骇人,通常不是非置之于死地的仇家,不会用到这么残忍的毒药。"
沁飞柳思忖,要他承认自己下毒害死这个一文不值的死肺痨鬼,哪有可能!他又不是笨蛋,哪会傻到在他要害死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凶手。
沁飞柳先声夺人地喝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堂堂一个王爷,会下毒毒死你这个肺痨鬼?笑话!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会用这种无聊的卑鄙手段。"
无争仍是一脸冰冷地道:"我只想说万里红的毒无法可解,所以要你小心而已,请回吧。"
沁飞柳冷哼一声!"哼!算你识相,要不然我……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右手一片红斑,由手指至手臂全部都是,看来是他端汤时,不小心将汤汁溢出而沾到手指,他惊骇不已的看着自己的手。
无争已经回过头去视而不见了,哪管他在原地急得直跳脚。
这种毒无解?那他不就死走了,沁飞柳看着红斑似乎越来越多,他连另一只手臂也开始布满红斑,就像被人洒上奇怪的红粉似的。
"道歉。"
一声轻咳伴着话语,语气虽然不重,但却有股让人不得不遵从的威严。
"什么?"
"我要你道歉。"
沁飞柳心中的怒火澎湃不已,再加上红色的斑点已经布满了他的手脚,他一气之下,忍不住大发雷霆。他想杀他何必道歉?违逆他的人本就该死!
沁飞柳强词夺理地说:"你说什么?我凭什么道歉?"
无争冷冷的丢给他一面铜镜,甚至也没转过来看他的脸。"就凭只有我才能解万里红的毒。"
这肺痨鬼丢铜镜给他做什么?沁飞柳正要把铜镜丢还给他,却被铜镜闪出的亮光吸引,他在铜镜里看到一个脸上布满红斑的人;若不是他对自己的面孔相当熟悉,否则一定认不出铜镜里的人是一向玉树临风的自己。
"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沁飞柳惊惧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跪下、道歉。"
无争不回答他的问题,仍是背对着沁飞柳,他轻抚着自己的被褥,看来他是累了,想要小憩一番,但是开出来的条件却又多了一件。
"妈的!你以为你是谁?竟要我堂堂一个大王爷,向你这下贱的人下跪道歉?你这死肺痨鬼,你最好别太嚣张,否则我要人马上杀了你……"
他还没骂完,无争冷冷的声音又响起:"跪下十掌嘴、道歉。"
"你这死肺捞鬼,究竟听不听得懂我的话?"
"跪下、掌嘴、叩头、道歉。"无争的条件越加越多,只要沁飞柳一发声,就又多加一个条件。
沁飞柳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正从皮肤的内部传来,他痛得直皱眉;此时,无争却翻身上床,闭眼休息。
"你这死肺痨鬼,还睡什么,快来医治我!"感觉越来越痛,身体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开一样。"快医我,快一点,好痛啊。"
无争仍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睛没有张开,嘴巴没有打开。就像已经睡着一样。
"你这死肺痨鬼,你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羡慕我比你英俊是不是?无耻、下流!竟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我变得比你还丑,我命令你马上医治我,再不医治伐,我就拿刀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