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以一个拖长的尾音当作结束,白衣人将笛子放下,像是早就知道有人闯入,他将笛子放下后,便将身子往旁边一转,让自己的容颜完全的呈现在沁飞柳的面前。
两人的目光终于交会,就像历经了千百年的劫难,只为了此时视线相交的一刻而已。
沁飞柳久久无法言语,好象连呼吸都停止了,肺里的空气全都变成了寒气,目瞪口呆这四字还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表情,应该叫作呆若木鶏才对。
"你就是于晴碧的朋友?"过了好一会儿,沁飞柳才说得出几个字。
"我这里不欢迎不速之客,请回。"
那人似乎因为过度用力的说话,立刻就咳了起来。
想吐还不足以形容沁飞柳现在的感觉,他当场发作,气得乱踢地上的雪。
太恶心了!竟然有这么丑的男人,看了简直就是在伤害他的眼睛。世上最罪大恶极的人,莫过于长得这么丑的男人,简直恶心至极。
"原来你就是于晴碧的朋友,你长得如此丑陋,天啊!我还以为是绝世美女,我竟还为了你这丑男而做出一大堆蠢事,要是知道你貌似无盐,我死都不会到这里来。"
像是嫌说得不够,沁飞柳越说越多,因为他心中的愤慨没有人可以了解。"发色枯黄、脸庞瘦削,你根不就是个要死不死的肺痨鬼,于晴碧竟敢骗我说是绝世美女。"
其实,根本没有人说过住在这里的人是个绝世美女,一切都是沁飞柳的自以为是,但是在他的眼里只有别人犯错,自己向来是对的。
他比着无争破口大骂。只要一想到自己竟为了这个丑男,做了那么多的蠢事,被侮辱的感觉油然而生,若是让别人知道一向只爱美女的他,竟为了寻找这个丑男而被关在宫内,岂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这一定是于睛碧恶整他的阴谋。
"你这病恹恹的肺痨鬼怎么不去死?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比书里写的大头丑鬼还要糟糕。女人若是有你这种脸,还不如去死;男人若有你这种脸,肯定会绝子绝孙,因为没有女人敢嫁给你,你早死早超生,说不定十八年后,还能换张好的皮相。"
他骂得气喘吁吁,却丝毫没有得到响应,眼前的人脸色不变,依然冰冰冷冷的,倒是有个眼睛奇大的孩子,听到了声音急忙赶来。
"你凭什么乱骂主人?你才丑,主人可是很漂亮的呢,你这丑鬼、丑鬼、丑鬼,丑死了!"
"住口。"
无争口气严厉的阻止阿狐,使阿狐霎时闭紧了嘴巴。
"咳……"就像用尽了力气说话,无争费力的咳了起来,随即他吐出了几口红血落在雪上。
沁飞柳仰天而笑,讽刺的言语滔滔不绝:"吐血吐了这么多,果然是个快死的肺痨鬼!你快快搬出宫里,若是不小心将病传给了我,岂不是会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为我感到可惜。"
阿狐正要回嘴,无争瞪了他一眼,阿狐就吓得不敢说话。
无争抹起嘴边的红血残痕。他把沾血的手指霎时伸直,原本落在雪上的圆点血痕忽然像是有生命般的拉直,血红的点变成了细直的线,那直线霎时窜长,飞系在沁飞柳的脚上。
沁飞柳正想再出言讽刺,只见无争曲起手指,往空中轻轻一弹,沁飞柳忽然觉得脚下一阵颤麻。
无争拉住那条无形的丝线,他卷起丝线幷弹了一下,沁飞柳就跪在地上;再弹一下,沁飞柳就不由自主的往他那个方向磕了一个头。
沁飞柳骇然的看着这个丑陋得知鬼魅般的病男人,觉得自己就像失去力气的人偶一样,全身不听使唤地转动着,这到底是怎么样可怕的邪术?
对于能这么恶整沁飞柳,无争的表情不见任何喜悦,依然是一派的冰冷。"这个人偶好玩吗?阿狐。一
阿狐笑笑的猛点头。"好玩、好玩…主人,可不可以给阿狐玩?我要让他给主人多磕几个头。"
无争的眉毛微弯。"不行,这个一不小心是会玩出人命的。"
玩死人?这半死不活的肺痨鬼该不会想对他做出什么要命的举动吧?
沁飞柳心中忍不住害怕,但越是挣扎,手脚就越不听使唤。
他怒吼道:"你这肺痨鬼,你对我施了什么邪术?"
无争的目光没有望向他,他轻轻地将丝线一拉,沁飞柳就又整个人站直,看得阿狐直拍手叫好。
"主人好厉害,赶快整死这个坏人,这个坏人丑得要命,还敢骂主人很丑,丑鬼都不知道自己长得很丑。"
"阿狐,喜欢堆雪人吗?"
阿狐用力的点头,不怀好意的看向沁飞柳,令沁飞柳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无争将手一举,似乎抛掉那透明的丝线,他转身走向屋内。"那就留给你堆雪人了。"
沁飞柳还不明白无争是什么意思,阿狐就奔了过来,拼命的朝他泼了一堆雪。
他怒道:"你不要命了!竟敢对我这堂堂的王爷,唔……"
阿狐塞了一堆雪块放进他的嘴巴里,让他冷得直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狐笑道:"丑鬼说不出话了吧?冰死你这个胡乱说话的丑鬼,又坏又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大坏人。"
好不容易咽下雪块,沁飞柳立即破口大骂:"肺痨鬼!你给我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是沁飞柳,是当今鬼帝的唯一弟弟,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只听屋内发出一个拍掌声,沁飞柳被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右侧的脸颊泛起火辣辣般的疼痛,痛得他流出泪来。
从小到大,除了他王兄那次在大殿上气得打他之外,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无礼,这个肺痨鬼竟敢用邪术这么用力的打他?
沁飞柳气坏了,吼得更大声:"肺痨鬼,你给我滚出来,要不然就有你好受的;你这丑肺痨鬼、死肺痨鬼,女人不爱,男人看了就讨厌,我要命人把你分尸成十八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断的怒骂,屋内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倒是阿狐不停地拿雪块朝他丢去。
阿狐气愤地吼道:"你这丑鬼还敢乱骂主人,我打死你这坏蛋!"
雪在落下时虽然轻柔,但是积结成雪块后的重量幷不比石头轻,沁飞柳虽被雪块去得鼻青脸肿,但照样不停的大骂:"你这死肺痨鬼,必定是姥姥不疼、爹娘不爱,一出生就专门克死人,所以才生得这副倒霉样。"
屋内的门始终没打开来,无争也不再走出来。
沁飞柳骂到嘴酸,还被阿狐丢了更多的雪块,到了后来,阿狐用雪把他整个人包了起来,雪盖住了他的头发,只在鼻孔那边留个缝隙让他呼吸。
沁飞柳浑身又冷又湿,骂人的话语变成急促的喘息,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息声,连阿狐都不见了,他冷得直发抖,偏偏手脚又不听使唤。
他的头越来越晕,到了最后,连眼睛都合了起来,落进了深沈的黑暗里头。
"飞柳、飞柳?"
之前的一身寒冰,变成了全身的火热,沁飞柳茫茫然的听到自己的名字,缓缓的张开眼睛,只见沁寒心握住了他的手,正在低声的呼唤他。
"王兄……"沁飞柳一发声,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嗓子般,根本不像往常那甜中带腻的声音。
"你在雪地里体力不支昏倒了,全身上下都有冻疮,现在正得了风寒。"
在雪地里昏倒?沁飞柳霎时想起来了.他被那个肺痨鬼恶整一顿,堆成了雪人,然后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