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一颤,似乎想别过脸,但仍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见他这个动作,想必他最不愿意让人提到他的脸,但高逸玉对男人是不会心软的。「喂,蒙着脸的,今日我心情不好,画得不顺心,麻烦你出去,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打扰我作画的人通常都是自找罪受。」
「高四公子,我家主人请你餐叙。」蒙面人声音仍然清澈,却有些不稳。
他的脸可能是他最不愿意让他人谈论的地方,也是让他最自卑的地方,而通常像高逸玉这幺无礼的人也实在少见,竟然第一次见面,就直言批评对方的长相。
高逸玉撇嘴,露出一脸轻蔑的表情。「我只跟美女同桌吃饭,你家主人若是跟你一样见不得人,那我岂不是吃亏?」
高逸玉的长相俊美无俦,批评的话语由他嘴里说出,对蒙面人的羞辱感更是增加一倍以上。
「我长相虽然丑陋,但是我家主人是天下第一美人。」
「每个请我餐叙的女人都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我已经听得耳朵长茧了,你可以自己走出去,也可以让我把你丢出去,看你选那一样?」
蒙面人似乎还不愿意动手,只是沉着脸,不知是因为世面见得太少,或者是第一次遇见高逸玉这种完全不把他人看在眼里的人,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幺举动。
但是,他的眼神的确露出被高逸玉羞辱的挫折。
高逸玉对男人感到十分厌恶,对丑陋的东西更是完全不能接受,他是个追求美丽事物到了极点的天下第一画家,对于丑陋、穿著又破烂的男人,当然是说不出什幺好话。
他耻笑道:「你这个男人也真是可怜,既没有脸蛋,又穿得这幺的破烂,还是人家的下人,哼!不如早一点去死吧,这样比较不会碍了他人的眼。想必你一定非常丑,所以才会蒙着脸,若有看到你真实样子的人,不反胃作呕的恐怕也很少,是不是?」
蒙面人忽然全身发颤,显然高逸玉击中了对方的痛处,他似乎极力隐忍着,可却颤抖得如此的厉害。
史青衣看他好象稻草人一般在风中摇晃,那可笑的姿态,使她不禁笑了出来,高声的对高逸玉道:「高四公子,你说得太过分了,他都发抖了。」
表面看来,史青衣好象是帮蒙面人说话,但是她话中之恶意,并不亚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高逸玉。
高逸玉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要钱,高家就给钱;要女人,他长相俊美,对女人又会说甜话、又会陪小心,任是多贞洁的女人都能骗到手;要说声名,他自十多岁起,已经是天下第一画师,周围的人更将他给捧上了天,让他自视甚高,说话也不客气。
他冷心冷面的二哥,本就不喜他的骄纵,更痛恨他的浮夸,曾硬是绑着他,不让他出门,想要借机矫正他的坏处;但是他这张嘴哄得女仆们帮他逃了出来,随即游山玩水去,谁也管不动他。
而如今,他这恶劣的脾性更是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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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玉对史青衣笑道:「青衣,若一个女人看到这种既丑又没有银子的男人,还会想嫁他吗?」他回头看向蒙面人,「喂,湖上又没有盖上盖子,你怎幺不赶快投湖自尽?我看你一定是自小爹娘不爱,爷爷也不疼,长大之后又是这副德行,真是可怜啊。
我看你的主人也是可怜你,不把你赶出去,因为他若是将你赶了出去,只怕你连当乞丐讨饭,人家都避之唯恐不及,不到三日就饿死街头了。」
这幺伤人的话,世上实在没有几个人说得出来,高逸玉实在是欺人太甚,但他好象完全没有自觉。
高逸玉边笑边说:「你家主人这幺好心,纵然不是天下第一美女,也是天下第一善人,只可惜我对美女才有兴趣,对善人是不理会的。」
蒙面人僵立着,看着高逸玉越说越开心。
高逸玉说了一长串,依然笑个不停,脸上净是调侃、讽刺的神情,显然是拿蒙面人天生无法改变的丑陋当玩笑。「青衣,我是画美人图,可不是画什幺丑鬼图,应该要他赶快滚出去才对。」
蒙面人忽然靠近,只见高逸玉嗤哼一声,话说得更伤人。「你走远些,别污了我的画纸,画有灵气,被你这种丑陋的鬼一沾,什幺灵气也没了。」
蒙面人举起掌来,高逸玉立刻将画纸一抽,唯恐蒙面人一碰就玷污了他的画,但是蒙面人抓的并不是画纸,而是高逸玉的手。
高逸玉虽然致力于绘画,但是从小在大哥、二哥的督导之下,武功底子也算扎实,在武林中也排得进前十六名,区区雕虫小技怎幺可能与之比拟,他笑道:「怎样?我说中了事实,你恼羞成怒吗?丑就是丑,谁教你娘不把你生得好看一点,如果生得不好看,也应该一生下来就把你掐死……」
他才刚说完最后一句,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因为对方虚晃一招,左手立刻握住他的肩胛。
对方的动作神速无比,高逸玉才接他一招,就像被人泼了水一样冷汗涔涔。
对方的武功十分诡异,看起来好象在左方,其实攻击的却是右方,等到他防右方的时候,对方早已击中他的左方。
他硬是接下了第二招,这会儿他连伤人的闲话也说不出来,冷汗早已经让他的衣衫湿了大半,他纵然自恃武功高强,但是面对绝顶高手时,他也知道只要稍有轻忽,便会让对方在下一刻重创自己。
第三招时,他已经手忙脚乱,连坐在一边不懂武功的史青衣,也觉得情况有异,高逸玉已完全失去他一贯的优闲。
蒙面人这一次抓住高逸玉的左手,声音冰冷无比的道:「你作画不必用到左手吧?高四公子。」
高还来不及说什幺,对方的手微微一扭,高逸玉的左手立刻脱臼,他虽然没有失声大叫,但是仍痛得闷哼一声;趁着他一闪神,对方已经点住他的哑穴,让他连求救声都发不出。
蒙面人抓住他的肩胛,沉声道:「高四公子,你的肩胛似乎不怎幺平,看来是作画太久,缺少放松,我帮你放放筋。」
蒙面人手刀直劈高逸玉的痛穴,痛得他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掉,虽然没有伤他筋骨,但是让人痛得足可在地上打滚。
「我师父说过,按压这里,会让人痛得叫喊,你不喊不叫,是不是还不够痛?让我注入一些真气试试看,听说注入真气,既使只有一点点,被注入真气的人也会痛得恨不得把心肺都给呕出来,我没对人做过,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夸大其词。」
妈的,你点住我的哑穴,我怎幺叫痛!高逸玉在心里痛骂,对方真气注入痛穴,他痛得脸色发白,猛喘着气,若是心肺真能呕得出来,他只怕早就已经吐了一地。
「高四公子,你作画也不需要用到腿,不如我雇轿子请你坐,让你这一辈子都不必用到腿。」
言下之意,是要废掉高逸玉的两只脚。
高逸玉以前自负武功高强,不管多危险的状况都能全身而退,再加上苏州高家的名气,敢找他麻烦的人,都要有跟苏州高家作对的勇气,自然不敢捋虎须,所以他从未遇过这幺心狠手辣的高手。此时他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但是高逸玉虽然恶劣骄纵、作风浮夸,但是高家人该有的风骨他却一样不少,他可是死都不会求饶的。他张大了眼睛,却没有做出求饶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