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得还好吗’路容德淡笑了下,爱怜地揉揉他的头。
‘还好,老样子。’他强拉出笑来,令人一看即知他过得不算好。
听着纤影回答,容德沉默了,老样子……不好的代名词吗
‘大哥,你这次打算住多久’路容路客缓缓抬起头,看着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路容德。
‘可能会多待一阵子,你也读大学了,想在市区买幢公寓给你,让你生活起来也方便些。’路容德说得淡然,丝毫不把东京高得吓人的房价看在眼里。
‘谢谢。’知道自己需要,路容路客仅是淡然地道了声谢,没有拒绝这份厚礼。
路容路客,原是大房的独生子,足足和路容德差了七岁,也和路容德一样天资过人,几个长辈也十分看好他。
没想到,四年前年仅十五岁的路容路客因为发生了点事,作了DNA测试,测出他并非路家子孙。他立刻被扔出路家,爷爷摆明了不认他这个孙子。
路容德素来疼惜这个堂弟,在他苦苦寻找之下,才在数月后发现容人在日本。至于他怎么来到这儿的,容致是怎么也不肯说。
路容德知道这过程绝不单纯,但容致不想说,他便也没再过问。
只是这四年来,路容德每年都会来日本探望他,他的生活费也全由路容德支付。
今天,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啊!’
路容德才要说些什么,即听到路客低叫了声,掩不住地满面欣喜。他以眼神默默地询问,才看到容致微红了脸。
‘知道是今天,只是我没想到会在机场听到。’
听了他的话,路容德才注意到机场内一名男子拿着手提式音响,正在听某电台的广播。
音响里流泻出流行音乐的曲调,漫长的前奏还未结束,但听得出来,是首慢调的抒情曲。
‘原本都是由制作人作词作曲的,这首曲子他却硬要自己写,把岐谷气死了,不过歌录好后大家都说好,排行榜虽然还没公布,不过我想一定会是冠军。这回,岐谷也没话说了。’
路容路客难得地说出这样长一段话,满面掩不住的喜色和微微的忧虑。
路容德没有答话,仅是看着路容微微笑着,看来那个叫岐谷的,在他心中已有一定的份量。
就在他们言谈间,男子的歌声由音响中传出,带着淡淡哭音,和深沉的悲哀──空守在没有你的屋子里,任眼泪一落得无依无助伸手拥抱整个地球,倾听着另一侧你的声息你的快乐却是我的孤独你无情的转身离去,让我彻夜不停的哭那瞬息里我才恍悟,我拥抱的身躯仅是寂寞无助为了你彻夜地哭,相识在相错的瞬息里注定看不见你的方向相遇又再度离别,却仍明白你是我所有爱恋你的无情让我彻夜地哭,如果还能躺在你的胸膛里哭就算拥抱全世界的寂寞也不孤独就算为了你哭过整个黑夜,你仍是我的爱恋仍是爱你啊仍是爱你(口白)曲声结束,路容德却变了脸色。
歌曲中的音调虽然熟悉,却没有最后那句口白来得令他震愕,那句低低的爱恋……以及那带着哭音的声调。
仍是爱你啊仍是爱你……昀昀……昀昀……是昀昀吗会是他吗
‘你认识这个人吗在唱歌的这个人。’他急急地抓住客路客,用力摇晃他细瘦的肩。
‘我是见过几次,不算熟,不过我知道他今天会去录音室。’虽然不明就里,但他知道容德必定有重要事情才会这样。
‘他长得……’
不等路容德问出,路容路客1立刻配合地回答:‘大约一八○出头,头发很长,左手有点不灵活,他说是以前受过伤……’他话还没讲完,只见路容德的脸色变得万分苍白。
那么……应该是了吧!是昀昀……真的是昀昀!
‘大哥,我带你去找他。’路容也不多问,快步走向车旁,和路容德一起上了迷你奥斯汀。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路客回头看着呆然的容德。对容德的情事,他只是约略听说过,但从没想过要问,容德更是不可能找他谈这种事。
路容德所思念的人,和他所知的那个人……真是同一个吗
路容德木然地看着阴雨的天空,点点滴落的雨丝,带着几分凉凉的寒意。
初次相遇的那天也是下着雨,在机场送他的那天,亦是下着雨,就像今天这般,飘在空气中的雨,有一点凉寒……他能见到他了吗见到那个只在记忆中存在的昀昀……他真的能见到昀昀吗又是否能好好地拥住那个身体你无情地转身离去让我彻夜不停地哭……为了打破沉默,路容打开车上的音响,没料到电台正好在播此曲的广告,低低的声音,由音响中流泻而出,带着一点微微的哭音,令人不由得一阵心痛。
他的无情让昀昀……彻夜地哭泣吗哭过整个黑夜却还是渴望留在他身边,彻夜不停地哭……在美国的最后数日里,云昀总是睁着眼到天亮,温热的泪像是无止尽地滴在他的胸膛上。
云昀哭了一夜,他就只能无助地拥着他一夜……直到他们再也受不了,直到……分手。
可是他还是想念着他,想念着啊!
他在心底喃念出那个名字。昀昀……***************************
‘为什么要重录’看着桌上的歌谱,堤晴史不悦地雏起眉头。
虽然这首曲子是他写的,但他并不喜欢唱,想到上次连续在录音室里边唱边哭一星期的事,他就觉得丢脸。
‘这次是录电影版的,我和另一位制作人商量好,决定更改编曲,所以要重录。’岐谷劫难得好脾气地说道。
‘你用之前的改就好了嘛!’
以现代的技术,将一个人的声轨录起来后,即能随心所欲地调整变化。
‘那种感觉不一样,像你这次带哭音的唱法就颇受好评。
如果绝对准确的声音真的那么好听,那还用得着诠释什么。’大概是上次他在录音室哭得太惨了,这次要他重录,工作人员也都有心理准备。
‘干嘛要去配合什么电影,就因为这样要重录’堤晴史窝坐在高脚椅中,抱住单脚,嘟着双唇看着工作人员。‘当初合约上不是明定了,你不在任何公开场合,包括影音媒体和MTV上露面,所有的宣传活动,都将配合偶像剧或电影。我想这次曲子配合电影做宣传,没有什么不妥的。’约莫是屡劝不听,岐谷劫有几分不耐烦。
‘我知道……’堤晴史微叹了声,抓着乐谱走入录音室中,将门重重一关,以示抗议。
‘这样他能唱吗’一名工作人员疑惑地看着岐谷劫。
‘要不要来打赌,我赌他五分钟内就会哭出来……’岐谷劫笑了笑。
看着乐谱上早已熟记的歌词,堤晴史微微偏过头,轻闭上眼,感觉眼睛有几分酸涩地落下泪来。
至今,他还是会为了那个人哭,至今他还是忘不去、淡不了。
忘不了那一夜,他睁着雾的大眼,看着天缓缓亮起,淡去昨夜的痕,仿佛淡去他们之间曾有的记忆……他怎能不哭泣他明明……明明……明明那么地爱他啊!
他感觉到有两道温热的液体滑过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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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里’路容德有几分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房子,这幢看似平凡的独门独院……怎么也感觉不到一点录音室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