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庙?"刚过卯时,就往庙里去,一大早就去求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
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你家小姐去了多久?"
"才刚走,她……"拾翠话还没完,韩飞彤便如同一阵风似的,咻地狂奔出去。
从昨天到现在,不但是小姐怪,连姑爷也怪。
拾翠越来越搞不懂,也许主子们的心情,不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所能够体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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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庙位于丰念山庄西侧不到二十里路,只消过了一片竹林,再经过一片黄坡地,很容易便能看到。
此庙规模不大,地处偏僻,因此前来参香膜拜的香客可说是少之又少。
在策马奔驰了数十里后,他这才收缰放慢步调。他远远地便见裁云纤秀俐落的身影在庙门口徘徊,接着,她蹑手蹑脚将马儿栓在庙后方的小树干上,接着探头探脑地躲在石柱后,专注地朝向庙里张望。
看她专注的神情,肯定是在跟踪什么人,到底会有谁到这偏远的小庙,况且,到这个地方后,又要做些什么呢?
接踵面来的疑问袭上心头,他沿着庙前的几块石阶,悄悄地跟上前去。
只见裁云贴着庙门,踮起脚尖走进主殿,她跨进庙槛,并没发现有任伺人,空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一尊染满灰尘的神农大帝雕像,香炉里的香灰看来潮湿黏稠,很显然地,已有一段长时间,都没人来膜拜了。
正纳闷那两个人会跑哪去时,突然间,从后殿传来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裁云眼看避无可避,一时心急,于是便灵机一动,就这么往香案桌下躲去,它双手抱膝,动也不动地坐在里头,连声大气都不敢乱吭。
她窝在香案底下,竖耳凝神谛听,这杜可嫣与庞盖两人一大清早便鬼鬼祟祟来此,一定设安什么好心眼,这两人明若是主仆关系,暗地里却早已有了不寻常的关系,当廒舍失火那天,她就发现两人眉目互传得凶,若要说这两人没什么关系,她压根不信。
"什么地方不好约,非得要约在这鬼地。"杜可嫣显然对这地方颇有微词,嫌恶地看了下四周肮脏的环境。
"庙里讲话放尊重些,可千万不要不信……神。"庞盖懂得忌讳,并不敢口出业障。
"这不过是间凋零破烂的小庙,瞧你穷紧张成那样,而我说啊,这也真够邪门的,这九殇公什么时候不好挑,偏偏就挑在韩百竹这老头要回来的时间,我看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到不行再巧了。"
九殇公?
这三个字令裁云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将两条小玉腿往内一缩,神经更是绷得紧了。
这两人来此要面会之人,竟然是她的死对头九殇公,这个番邦蛮族,一心就只打着那枚国玺的脑筋,难不成……
他真找上门来了!
才想着该如何因应这未来的分分秒秒时,一个热息从耳后扑来,接着腰间一紧,庞大的身躯便如山一般,贴在她的背脊上。
"你……"
"嘘……出门不跟自个的夫君禀报,该不该罚个吻,以示惩冶!"熟悉的声音萦绕耳畔,她,回头一望,如刀刻般的俊朗五官,整个摄入她的秋瞳之中。
"那是因为……"
"我知道,刚刚我已从后殿绕了出来,里头那两个家伙,说什么我全听到了。"他将右侧的脸微贴靠她,稍将角度一转,唇瓣已贴在她柔嫩的小耳垂上。
原来韩飞彤是发现裁云踏进庙门后,又迅速躲往香案底下,想必一定在跟踪什么人,所以,这才从后殿绕到神农大帝像后头,从大理石拱脚下,慢慢爬到裁云身边。
"你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耳垂麻酥麻痒的,裁云得稳住浮动的心,才能理智地与他对话。
"若非是你,我哪管他们那么多,不过可断定的一点是,绝非是做些造桥铺路的好事。"这用膝盖想也知,他们要会做善事,鱼都会爬树了。
"我当然也晓得他们不会做什么好事……"她垂下头,又,勉为其难地扬起头。"我是帕……会是因为球……而连累到你,甚至于整个丰念山庄。"
"说什么连不连累,你就要成为我的娘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要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以及整个韩家军都不会饶过他的。"压低的声音听来虽小,但却洋溢心头。
有他这句话,这些日子以来的受苦受难,也相对地感到值得与欣慰。
"只怕这个灾难……一时半刻,没那么容易解决得了……"才说着说着,飞彤便机灵地捂住裁云的嘴,他有感于又有其他人走进主殿,这才立刻中止两人间的对话。
红色供布将整个桌面铺满,流苏子直垂落地,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他把眼珠子朝红布下方瞄去,发现外头除了杜可嫣与庞盖两人外,又多出一双沾满灰泥的黑靴子。
"参见九王爷!"两人恭敬谒见,不敢有任何怠慢。
"一路上还小心吧!"九殇公阴阴道。
"小的处处留心,时时注意,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前来此地的。"庞盖答得相当谨慎。
幸好裁云和飞彤的马儿都牵到庙后的大香炉旁,才逃过被九殇公发现的命运。
"要你们来这里,是有两件事要交代。"九殇公冷白的眉挑了拂。
"别说是两件事,就算是十件事,我们也会替九王爷办得妥妥当当的。"庞盖弯腰屈膝,不敢直视对方。
"是啊,九王爷对我们那么照顾,还派人替我们监视韩百竹在京里的一举一动,若不是王爷您,他哪会乖乖把米仓交给我管,而我……又怎可能把好米拿来孝敬给九王爷呢?"杜可嫣笑得花枝乱颤,原来她把新米全卖给契丹中饱私囊,还在帐册上假造卖出数额,这样瞒上欺下,厂舍里还会有米才怪。
怪不得街市的米行商号,全都买不到丰山庄的新米。
这恶毒的女人……
飞彤听得牙床咯咯昨响,饱涨的硬拳,虎虎生风。
裁云生怕他一气之下掀桌误事,青葱般的小手直贴在他拳腕上,那柔柔暖暖的玉掌,才暂时化解他一拳打爆那骚狐狸的冲动。
"你的忠心我看得出来,要是你们也能将这回我交代的事办好,将来跟我回到契丹,我保证让你们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九殇公释出个甜头,听得两人嘴角一抹,贪婪的喜悦立即挂在脸上。
"那就多谢九王爷的提拔,小的和可嫣一定竭尽心力,肝脑涂地也要完成使命。"庞盖跪得更是五体投地,只差没喊出亲爹二宇。
"好,这回,我就要看看,到底肝脑涂地……是要怎么个涂地法?"九殇公捻捻山羊白须,蛇蝎般的眼神藏着锐光。
"什……什么,真的要肝脑涂地啊?"原以为不过是奉承阿谀之媚词,没想到,还真要他们卖命去干。
"这不是你说的吗?"
杜可嫣恼怒地斜瞪他一眼,气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当然,九王爷吩咐下来的,小……小的必定完成。"
"好,第一,我要你们把丰念山庄所有的新米全数运到九寨沟外的漕运口,那儿有位哈札古将军,会亲自点收;第二,我要你们在傅裁云那丫头成亲前,将她手边的一块南唐右玺,拿到我手上来。"
"这……这……"两人张口结舌,这两项任务别说是难,是难上加难,哪是他们俩能胜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