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情况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乱。
素姨倒下时,我和她正在公司那座内部楼梯,地处”偏僻”又逢中午吃饭时间,除财务部一票娘子军,办公室内剩没几人,於是我求救的声音一直到我背著素姨爬了好几个阶梯後才有人听见;而当同事看到平时生龙活虎的素姨居然变得奄奄一息,更高分贝的声音马上在九楼响起,我们慌慌张张地把素姨送上救护车,几个人抢著要陪送到医院,差点耽搁了时间。
幸运的是,经医生检查後没什麽大碍,原来素姨减肥心切,早上什麽也没吃就出门,经过了一上午的努力工作,消耗掉不少热量,她是饿过头了才会晕倒。
不过上在素姨家可掀起不小的风波,那位看起来很老实很”古意”的素姨的老公,即刻作主替她辞职,要她提前退休,不准她再碰任何的工作。所以今夭起,我的职称便从副总经理秘书改为总经理秘书——
“室,你不需要勤劳到一早来就将我的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封书棹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皱著眉头对我说。
被发现了.我吐吐舌头,有些懊恼。他办公室内的东西是不准别人碰的,因为这样他会”拿”不准精确的位署;可是,我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擦完桌子後明明有物归原位嘛,他怎麽那麽敏感,一点点小差异也知道?
“擦桌子也不行吗?我是你的秘书耶。”
“我的秘书不需要打杂。”封书棹可坚持得很。
“但是维护基本的整洁还是必须的工作啊!”我据理力争,开玩笑,作不成老
“之凡也让你做这些?”封书棹挑著眉问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生气。
“没……没有。”他忘记曾经交代过她不可丢太多工作给我的事了吗?有他罩,封之凡哪敢叫我做那些有的没的琐事啊。
“那就是了。”封书棹的眉舒展开来,嘴角展露了一点笑出息。”当她的秘书不需要擦桌子,当我的秘书当然也不需要。”
“可是,你们又不一样。”
“哪不同?难道我是个比较凶恶的上司?”
“哼,或许呢。”我就没见过下属勤劳还被老板嫌弃的。
“宜室!”
“没有啦,我只是想多为你做些什麽嘛,你眼睛不方便,我帮帮你不好吗?”
“你的体贴令我感动,但是,”他离开椅子,站到我跟前。”室,素姨从不管我这些的,所以你能不能别把我看得那麽无能,只做分内事就好?”
这算是换掉用惯了八年的秘书後,所产生的不适症状之一.
我抬头看了依旧笑得很绅士的封书棹两眼,决定答案是否定的,他适应力若屈屈如此,才不可能成就今天的事业呢!封书棹根本是自尊心作祟嘛!
“我尽量符合你的要求。”
今天我又多了解了他一分,那就是:这个人性格好强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工在他面前谈视力之二二事,可以;说话不小心刺到他的缺憾,也没关系,反正他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与正常人无异,甚至表现得更强来维持他的骄傲就是。
咳,我在心底深叹口气,不知该为这样的领悟高兴还是难过,他不爱我吗?不然为什麽在最亲密的人面前,还要如此好强?
让我为你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行吗?在我面前坦露一丝丝弱点,你不愿意吗?在真爱面前,我们不是该和彼此分享、负担一切的一切吗?有些沮丧的我差点
想向他开口这么问.
“但你不要因为我做得不好,便炒我鱿鱼!”柔了声向他撒娇,我终究没问。
为什麽?我也不知道。
到底是真的体贴到了极处,不愿拂他的意?或者是,害怕我们的感情离真爱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才鸵鸟般地不敢向他追问?
我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心底的答案!
第七章
我开始玩起一种类似谍对谍的游戏。
每天早上,我一定赶在封书棹进公司一刖将他办公室整理好,目前为止,五比一,就任六天内,我终於在今天成功达到目的,没让他发现我又替他擦了办公桌。
嘿嘿,瞒得过精明能干的封书棹是件不容易的事,如果能与他分享,我应该和他浮上一大杯咖啡庆祝才是!
这样的作法好像有点幼稚,但没办法,我就是不能忽视横在我们之间那条隐形的障碍,我多希望将来有那麽一天,他愿意在我面去前抛开好强和自尊心,让我分担他的一切。
除了这件令我挂心的事,当封书棹秘书其实是很轻松愉快的,不像在封之凡身边,我总有堆积如山的财务报表和会议纪录要整理;而且,封之凡的行程表也比较复杂,封书棹除了极重要的场合会出席外,一般应酬他是不去的。公司里,他和实验室那票科学家开会的时间则占了相当的比重,由於他们开会多半讨论实验数据和艰深的实验过程,所以我这名没有生技背景的秘书通常不需要随侍在侧;像现在,两位实验室的头头和封书棹正在里头闭室深谈,我这自称很优秀的秘书只好在外面没事找事做,将那种正常人看都看不懂的科学杂志keyin进电脑,利用特殊程式转译成封书棹可以阅读的点字版,好方便他吸收新知。正当我在输入完某篇论文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总经理办公室您好。”我在第二响拿起话筒。
“你好和帮我接书棹。”
她唤他书棹?声音有点耳熟,在哪听过呢?我脑中闪过丝丝疑惑,却又想不起究竟何时听过。”很抱歉,总经理现在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是哪位找呢?”
“他在开会啊……”娇柔的女声停了好几秒,我彷佛听见她周围有人正热烈地在讨论什麽事情。”那麽,请转告他关聿瑁打过电话,说是请他不要忘记今天晚上的邀请。”
关聿媚?那个气质清灵、脱俗出众的前任未婚妻?
“好的,没问题。”我很快在记事本上写好留言,然後尽责地替封书棹问:“关小姐方便留一下电话吗?”他或许会想回电话给她吧。
“不用了,谢谢,请帮我传达邀请即可。”
她讲!什麽邀请?约会吗?直到收了线,我脑中的问号仍如沸水上的泡泡涌冒.我回想了一遍刚刚电话的内容,她声音可真好听呀,跟人一样,都柔嫩到掐得出水,我若是男人,定舍不得让如此婉约的女子离开我,封书棹当初怎肯放她走呢?
唉,我是怎麽了!做什麽欣赏起自己的”情敌”?我该讨厌她才对啊。可是,那个关聿媚给人意种安定温和的感觉,那种优雅的气质令我熟悉,说不上为什麽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觉得熟悉,但我就是讨厌不了、也恨不了她……
内线钤声响起打断我的游思,我甩甩头,赶紧接起电话。
“总经理?”
“室,两位博士要回去了,你叫阿得备车,替我送他们。”
“好,没问题。”
封书棹一向很礼遇实验室的科学家,和他将博士们送到公司门口,直到电梯间上後,我才有机会告诉他:
“关小姐来过电话,说是请你别忘了今晚的邀约。”我用平静无波的语调跟他讲,尽量别让隐匿在心灵角落的嫉妒显露於声音。
“嗯,我知道了。”
就这样?他不打算与我”分享”更多的讯息?
我低著头默默跟随他回办公室,心情down到深不可测的滇西纵谷谷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