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阳一声不吭,拿出纸笔在白纸上涂涂写写。
「明天我去报社登个分类广告,帮他找一个整理房子的欧巴桑。」
「大哥……」
「你写张纸条或是打电话告诉他,从今以後不会再单独过去找他!」玉凌阳不容她反驳的说:「我相信爸妈也不会希望你以这种方式还药钱。如果初先生有异议,请他来和我谈,知道了吗?」
她上初华泛家打扫,不只是为了还债呀!玉秋棠在心底大喊。
「这样好了,电话不用打,直接写张便条,大哥替你送到他家。」玉凌阳将纸笔推到她面前。
她百般不愿,倔强的推开纸笔。
「秋棠,你的事大哥还没告诉爸妈,你知道为什麽吗?」
玉秋棠摇头。
「我曾听爸说,初先生是他在一项学术会议上认识的。那时,初先生只是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然而他的医学造诣和临床实验已获得了全世界肯定。成名之後,媒体对他的褒贬不一。爸爸原本对他的评价不高,认为他空有医术,缺乏仁慈之心。宣到会议结束之後,他们一行人移往另一个会场,一个中年男人持著匕首冲向初先生,大喊:、你不救我儿子,我就要你死!。」
玉秋棠倒抽一口冷气,催促玉凌阳说下去。
「当时,大家都吓坏了,一群人尖叫著跑开,初先生却闪都不闪,直挺挺的站著;要不是爸爸及时撞倒他,恐怕他早就死了。他那时的表情令爸爸难以忘怀。爸爸曾告诉我:『别人都错怪他了,其实他是身不由己啊!你想想,一个医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哪会在乎别人的性命。医术精湛又如何,他心灵的缺口谁来为他填补……。」
「爸爸说,他算是初先生唯一深交过的朋友。大哥明白的告诉你,他若是喜欢你,应该光明正大的追求你,不该用这种手段把你拴在他身边。爸爸向来疼你,要是知道初先生以这种方式对待你,爸爸能够谅解他吗?他们是多年的好友,难道你希望因为这件事,造成他们两人之间嫌隙,老死不相往来吗?」
玉秋棠无言。最後,在玉凌阳的口述下,她乖乖的握笔写下四句话,签下自己的姓名。
初先生:
您的屋子,我会另外找人帮您整理。很抱歉,我无法遵守诺言。
玉秋棠
玉秋棠
星期五夜晚,初华泛推掉所有的邀约,赋闲在家。
手术台躺著一具新送来的女尸——政府高官的掌上明珠,死因不明,冰冷的躯体硬挺挺摆在台上,两眼空洞,眼窝凹陷,眉毛掉了精光。
据目击者指称,尸体是在知名的网球俱乐部一个体积恰巧容得下一个人的储物柜内发现。
死亡时间长达数十天之久,尸身没有腐臭味不说,尸体还如同被冷藏似的,没有任何腐化迹象。
初华泛静看尸体良久,在冷冻柜中取出罐装小瓶,旋开瓶盖,倒了半瓶进尸体嘴里。
按理说,溶液应该会从僵硬的嘴唇流出,但一反常态的,半瓶液体毫无滞碍的流入尸体喉咙。未久,尸体的毛细孔渗出血水,尸袋里的尸体透出阵阵腥味,臭气薰过了手术室的药味。
初华泛厌恶的拉上尸袋,将手中瓶子放回冷冻库。他在死亡原因栏内涂涂改改,然後拨电话通知家属明早过来领回尸体。
电话那头的家属,哭哭啼啼的诉说女儿生平种种,与之交往的同异性朋友,唠叨完之後问他:谁是杀我女儿的凶手?
之但你得去问警方,我只负责查出她的死因。」初华泛极其忍耐的回覆。
他烦躁的挂上电话,疲累的靠在客厅沙发上休憩。
落地窗的紫玫瑰绽放著诱人的香味,紫玫瑰的背景是玉秋棠卧室的窗户,在窗帘的遮掩下,隐约可见细瘦的人影在房间走动。
初华泛的眼睛调到桌上的便条,那张纸被夹在几天前的报纸内。一开始他看到留言,他冷冷笑了声,抛到桌上坐视不理。
王秋棠是他第一个记住的女子姓名,除此之外,她恐怕不比太空药丸重要到哪去,有她没她,他不一样活得很好?
他这麽想著,」手却敲破了酒瓶瓶口,狠狠灌下了一整瓶烈酒。
他的薄唇被尖利的玻璃划破,血流如注,染上他雪白的衬衫。
他」阵错愕,浮动的情绪再起,刷的一声,他扯开带血的衬衫抛进了垃圾筒。
之後遭殃的是前来求诊的病人,不论身分多高的人上门说情,一律被他排拒门外。甚者,他背後的支持者「红雨企业」,来电商议关系企业的主事者电话,他也照摔不误。
这些现象在他来说,著实诡异。
虽说他的心情难以捉摸,时好时坏,但恶劣的情绪不超过两天即由目动消失,从未接连一星期都处在低气压的情况。
这几天的反常情绪躁动,每每提醒了他一件事在他来说,太空药丸的替代品繁多,的确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太空食物偏巧为他省却进食的种种琐事,一日不了它,他只能抱著奄奄一息的躯体苟延残喘,如同玉秋棠给他的感觉一样,两者都是无法取代的啊!
初华泛拾起便条纸细看,娟秀的字迹上,没一句解释的字句,几近绝情的道歉方式,难以想像是善良单纯的她所写;若非字迹与她相符,真会让人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女子所写。
啊……他忘了,女人都是善变的。
她既能盲目的心仪他,为何不能转移目标痴恋别的男人,偶像崇拜是小女孩的专利啊!她不正值青春洋溢的年纪?他怎会忘了呢—.
初华泛阴阴笑箸。
看来,天真的王秋棠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该知道,他——初华泛不是个能轻易摆脱掉的角色。
除非他放手,否则他想要的,没人能从他手中夺走。
摆脱沉宥许久的坏心情,初华泛唇角带笑的旋开酒瓶,倒了满杯,优雅的举高手,以杯沿就口。
他唇边的笑如春风,似朝阳,翩翩男子的优雅姿态令阴冷的秋夜黯然失色……
第七章
7
「秋棠,糖用完了,帮妈妈跑一趟超市好吗?」玉母扯大了喉咙喊。
「好,我马上去!」王秋棠持了钱包,快步跑出客厅,搭电梯下楼。
公寓的四周全属住宅区,必须走到底,拐进巷子才有卖熟食,商品之类的店家。
玉秋棠转进超级市场—边走边寻找红糖位置。
前方的客人迎面走来,她低著头侧身让开,左瞄右瞄找了老半天,没见到红糖的影子,倒是前面的客人像根柱子杵在她身旁。
她奇怪的抬起脸。
「好久不见了,秋棠。」初华泛暖暖笑著。
他笑得毫无心机,偏偏玉秋棠听见他喊著自己的名字,心底突地猛跳,双脚也自动自发的往後退。
初华泛好笑的看著她成慎恐惧的模样,笑道:
「几天没见,你倒是怕起我来了?莫非我头上长了角,脸孔莫名奇妙多出难看的疤,才让你害怕得很不得逃走?」
「没有。」玉秋棠小声的说。自己也搞不懂,他爽朗的笑声为何会令她有双腿发软、背脊生寒的感觉。
「没有吗?」初华泛意味深长的锁住两人愈拉愈邃的距离。
王秋棠红著脸停下脚步。
「我的纸条,你收到了吗?」
「是收到了。」
他今天的模样好怪,完全不像平常的样子。玉秋棠悄悄瞥他,发觉他也正瞧著她,玉秋棠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匆匆忙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