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如同着了火般难受,窒息的郁闷感狂猛的冲击她全身。
她的呼吸变得迟缓呆滞,心脏竟有短暂的静止,接着是她的双脚,竟不自主想逃离这个地方。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搭着电梯下楼。
她是怎么了?
一到大门口,她手臂猛地被席少宇扯住,动弹不得。
“凉曦,怎么回事!你突然跑出办公室?”她一离开,他立刻追了出来。担心她又像昨天一样,开口闭口都是想离开他。
任凉曦一脸困惑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希望有人能告诉她她为什么会变这样。
“我……我不知道。”“你能等我下班吗?”她看起来怪怪地。
席少宇摸摸她的额头,凉的,没有发烧的迹象。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来没什么不对劲啊!
一想到要回去他办公室,她顿时感到困兽般难受。
她紧皱眉头,原本艳红的樱唇显得苍白。
“我不能。”
用力挣开他的手,她头也不回的奔出大楼,眼前徘徊不去的是一双涂满蔻丹的纤纤素手和心头烦躁不止的抑郁。
???
她一遍遍不住鞭策着“追风”向前狂奔。
“追风”是她十三岁那年,四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知道她爱极“追风”这匹骏马,赞赏它在阳光下闪耀的柔软棕毛。于是就在她十三岁生日那天,他在“追风”身上绑了个蝴蝶结当礼物送她。
她尽情驰骋于奔赴森林湖畔的小径,想藉由凉风冷却缠绕她心头的丑恶景象。
此刻,她脑海全占满了常晴晴妖娆狐媚的纠缠情景,为什么呢?
一股气直冲上脑门,她更加快速的鞭策“追风”骑得更快,意欲摆脱的影像却益加张狂的侵入她脑海……
突然,“追风”一声嘶鸣,立时扬起上身,将她狠狠甩到空中。
“凉曦——”
落地前,她清楚听到席少宇惊恐的呼叫声。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全身蜷曲起来。她避开尖锐的石头、枯枝,跌在柔软的草地上。
虽然她尽力避开枝干、锐石,仍免不了一番皮破血流。
鲜血一滴滴泼出,她摊平双腿,以防拉扯伤口。
席少宇飞奔而至,眼中满是血线。
他静默的察看她的伤口,再反头瞥见“追风”方向;一瞬间,她仿佛以为他就要拿把枪结束它的性命。
“是我不好,不该一直拿鞭子抽它。”她招供。
“我将它送给你,不是打算让它把你摔成重伤。早知如此,我应该把它买了!”他忿忿地低咒,检视她全身上下除了伤在以膝盖之外,没有其他外伤,之后他横抱起她走向树林的方向。
“它仍然是匹好马。”
“它是匹顽劣不堪的坏马!”他不屑地冷斥。
银铃般的笑声溢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笑了。
原本难受的窒息感因为这一笑突生一股舒畅愉快的感觉。第一次,她感受到笑容背后的意义——它让心情变得既轻松又惬意。
“它害你受伤,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席少宇不快地瞪视她。
“你不能因为它不会说话就冤枉它。我是它的骑师,应该顾虑到它的情绪,不该直打它。它忍不住痛,当然会反抗。”
“瞧你说的!它是匹马,不是人。是马都该让人鞭打,没人鞭笞它它就不肯动;而且它跑得慢,活该被打!总结以上结论,全是它的错!它不该主人当成布袋一样往空中抛。”
他振振有辞讲了一大串,一堆歪理又让她笑开了脸。
“总之,你就是气它摔下我。”她说。
“对!再怎么说,它不能为了想逃避鞭子摔你下马。你知道吗?我好害怕你会因此而摔断颈子,担心你从此不能再对我笑……我宁愿你说些该死的话来气我,也不敢想像少了你,我的生命还剩下什么?到那里,除了陪你走一趟鬼门关,我没有其它的选择……”他痛苦的低吼,埋进她肩窝的头颅不住轻颤。
此刻,流进她心脏的暖流是什么?
她不自主抓紧了胸口,真切感受到几欲跳出胸口的汹涌波涛。
一股热气由她的心脏扩散至脑门,眼前微微出现朦朦胧胧的雾气,喉咙如同哽住东西般难受。
席少宇被她的模样吓去了半条命,惟恐她身上有着外表瞧不出的内伤。
他走得更急,颤巍巍的交代:“靠紧我!我们快点回去。”
他依言揽住他的脖子,臻首偎贴着他的肩窝。
他愿意为我死呢……
她满足的闭上眼,随着眼睫垂下之际,她眼角溢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颊上的热泪令她微微失神,她缓缓接住不住直落的泪水,凑近唇边尝了尝。
她拧了眉头说:“一样,碱的。”
原来,她也是会流泪的。她不是没有感觉的玩偶,没有感觉又没有感情。
她笑弯了眉,环住席少宇的手臂下意识的紧了紧。
“凉曦,你没晕过去吧?”
他忧心忡忡的收紧手臂,飞也似的赶回任家大宅。
“我很好。”她微笑地保证,
出生以来,她没像现在这么好过……她在心底上了句。
???
“你躺好,我打电话叫医生。”席少宇将她安置在床上,翻开记事本寻找电话号码。
“四少,我的膝盖只是擦伤,没到看医生的地步。”她一骨碌爬起,说着就要走下床。
他火速的冲到她面前。
“让医生彻底检查,才通发我的心。乖点!躺着休息会,我马上找马医生过来。”
“马医生出差,还在美国。”她顺口接道。
“那怎么办?你们家大病小病都是他看的。”席少宇一怔。
“我没事的。”
“如果没事,为什么方才会突然感到心悸?如果没事,下午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办公室。是我太疏忽,早看出你不对劲,却任由你离开办公大楼。”他深深自责,忙拿出电话薄找寻最近的医院。
“下午我走掉,是因为你的秘书。”她手一伸,合上厚重的电话簿。
“常秘,她怎么了?”他不解,转头看她。
“她靠在你身上,我不喜欢。”她平静的诉说,犹如常晴晴加诸在她身上的窒息感不曾存在过。
“啊——”席少宇吃惊地低叫,不敢抱任何希望地探问。“凉曦,你——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她微微蹙眉。
她是听过这个辞汇,却自始至终没办法领会这字汇的个中含意。诸如嫉妒、忿怒、发呆这些词对她都是毫无意义的。
她不曾体会过这其中的情绪起伏,旁人再怎么解释也无法令她领悟其中的感受。
“她一直往你身上靠,我愈看愈觉得不舒服,所以我就跑出来了。这——就叫吃醋吗?”她自顾自的喃喃。
“是呀!傻丫头。”席少宇又叫又跳的高举起她,抱着她旋转。
他疯狂的搂着她旋舞,痴痴傻傻的直笑……凉曦终于懂得在乎他了!
她赶忙扶住他的肩头,感染到他愉悦的心情,她的笑颜跟着绽放。
她的心不是钢铁铸的,她也跟其他人一样嫉妒、吃味呢……真好!
她滑下地面,主动环上他的腰,小脸贴在他心口上,聆听他扑通通直跳的心跳。
席少宇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回过神来,他激切地反手紧抱住她。
“咳咳!”
一阵轻咳让两人迅速分开紧贴的身体。
他出乎意料的举动教任凉曦往侧边摔去,席少宇眼明手快的提起她,右脚一个不小心又伴到床角,两人双双跌向地板……幸而脚下铺有地毯才不至于受伤。
“伯父,好久不见。”躺在她身上,他尴尬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