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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谬不荒谬?

  若用匿名大手买卖呢,三分钟后股票行就有可能受到证监处质询,要求公布客户真实姓名。

  只有托个亲信出名交易,才可以安然无恙。然,如此扭横折曲,就有法律罅可走的话,不也更证明此条例实在形同虚设!难怪金融界中人甚多怨言,投诉每年花费投资者及证券界人士亿元以上的金钱,聘了一班英国专家来整治香港市场,就是建立这种虚有其表、架床叠屋,非但没有实效,寻且具阻吓股市活跃作用的条例,你说英国佬奇怪不奇怪?

  怪事年年有,近年证券界特多。英国银行界出版一个精采的报告书,名为《伦敦如何会成为世界金融中心?》,报告内分析出最主要的理由是伦敦股票市场的监管相当轻松自由。



  报告出版之日,香港有名的财经报纸《经济日报》以显著的篇幅详细报导此事,并且访问了刚在交易所理事会退了理事席位的洋鬼子,他对这个报告极表支持,并对香港市场运作的监管尺度提出质疑。

  由此可见一样米养百样人,难怪市场认为有人处心积虑,运用手段在部署九七之后,仍能抱紧那只金融饭碗,控制香港财经市场,代替政治权力。亦有人,虽同是金发白脸,却义愤填膺,力持正义。

  在这种市场过分的监管下,我跟甚多企业翘楚的心态相同,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不一定要在股票市场上赚,英国帮要在证券活动范围内大权在握,华资机构亦可联成一气,消极对抗,甚而杯葛抵制,反正让整个香港股市死气沉沉,全世界的股票市盈利率均在几十或以上之时,香港的偏低至十甚而十以下,仍然乏人问津,正以此独一无二的现象向国际金融界明白宜示,谁是幕后凶手,谁意图于九七之前,重施历史上屡屡出现过的故技。

  有史以来,殖民地从未试过皮光肉滑的物归原主,香港能幸免于堆乎?港人再不团结的话,身光颈靓机会等于零。

  今时今日,将伟力电讯重组上市成功,亦未必是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反正七亿元的注资,我江福慧负担得起,如果什么交易所或证监处,诸多留难,不上市也罢。摊开近年上市的纪录一看,过往一年的淡静,已足够证明谁还在今天以为上市是无懈可击的金矿了?

  青云当然明白这些背景因由,故此对伟力重组上市,亦抱相当冷静而中立态度,他旨在必得的只是韦迪逊总代理权,这才是日后生意滔滔的凭借。



  在商场上最叱咤风云的女人,仍有甚多的妇人之仁。我尤其欣赏陆湘灵不贪图名位富贵的淡泊知足个性,因而决定以高出伟力电讯有史以来最高股价的百分之三十为收购价。

  一切即将部署就绪,非但青云眉飞色舞,连我都感染着一份无比兴奋,来自一种执掌乾坤,大定扛山的骄傲心态。

  三十年以来,只怕如今是我最得意的阶段了。既权倾我之天下,又复有深闺梦里人。

  太阳底下最珍贵,最万人翘望的金钱、权势、名位,爱情,婚姻,健康,甚至青春,我完全拥有。如此际遇的人,连 在梦中都会无端白事哈哈大笑。

  故而,当何耀基一脸凝重地晨早跑来见我时,我觉得难以甚解。会有什么事在世间值得愁眉苦脸?会有什么难题在江福慧的手上不能迎刃而解?犯得着如此的大惊小怪?

  “市场已有传闻利通将收购伟力电讯?”何耀摹还未坐稳,就已发问。

  我之于这位老臣于,永远是急惊风,偏遇慢郎中。只这一次,角色调转来演。

  “当然不是。”我简单地答,利通银行是上市公司,如有这项收购行动,身边的几位执行董事,包括何耀基在内,非 但会预闻此事,更应跟他们详细商议。我不是不知道规矩的,如此乾纲独断,自是我江福慧个人的事。

  何耀基听我一口否认,顿时语塞,不晓得如何接腔下去。

  我说:“怎么?如果真是利通意欲收购,你的意见如何?”

  “万万不可。”

  “何解?”

  “且撇下目前香港证券界条例监管过严,英资华资经纪,证监处与交易所等之争执无日无之等重重忧患不说,今日上市已并非必定有利可图。何况电脑业在美已呈疲态,周围四出奔走营救妁电脑公司少说也有十间八间,连风闻与伟力电讯合作的韦迪逊公司在内。这等于说借壳上了市之后的生意,仍岌发可危,如何使公众有信心?希望你别是认真才好?”

  “我是认真的。”

  这些天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直截了当地否决我们这个新计划,我颇不悦。

  “什么意思呢?”何耀基震惊地问。

  “我准备以私人身分收购伟力电讯。正正是因为韦迪逊除美洲外的全球总代理权已经到了我手。”

  “福慧,怎么你不先跟我们商量一下,作过了市场调查才作考虑?”

  “有这个必要吗?”

  既已明言是私人行动,是与人无尤。

  “为什么不等候这一两天美国出了全国电脑业服务报告,知道这行业内各机构的成效,始行作实?不能只听一面之辞,你到底是门外汗,千万不可感情用事。”

  自我接管利通银行以来,这是首次何耀基不守下属之礼,而以长辈的身分对我说话。

  我非常地不习惯。

  尤其觉得刺耳的是柯耀墓竞暗示我动用几亿巨资作的一项投资是感情用事,连消带打,既侮辱我在营商上的智慧,也取笑我以权势收买情爱,正中我的要害。

  我立即抹下脸说:“多谢关爱,如何调度我之所有,我自有分寸,这到底不是牵一发就动全身之事,何用紧张!”

  “福慧,话正正不是如此说。每个人都背负着别人的名字,江福慧在公众心目中相等于利通银行户。如果你有何行差踏错,投资利通的信心会相对地减低,影响可大可小,实难预计。所有银行一向作风保守慎重,就是为了要给户大存户以安全感。”

  这番话其实是说得再显浅没有的了。

  个人的投资有所失败,公众一下子分辨不出来,以为利通蒙受重大损失,流言一旦四起,银行所要承担的险堪忧。

  然,我要顾虑利通股东与本城股民的利益,则我的利益与幸福又有谁去关注了。

  天下间没有永远不回头的单程路,我才管不了!更何况,如果一仗功成的话,扛福慧声名更上一层楼时,不又是利通股东的一重福分与荣誉。

  “搭哪一条船就只好希望哪条船颗风顺水,其余多讲无益。是不是?”

  我以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结束了跟何耀基的谈话。

  实在,也赶着要到本城著名时装设计家练彩华的店上去,跟她商议婚纱的设计。

  青云还没有向我正式提亲,这倒是真的。然,应是指日可待之事了,亦不过是形式而已。

  昨晚,青云已跟我说:“让我赶完这阵子紧要功夫,就带你回家去见母亲,丑妇终须见家翁,是不是?”

  我佯作气得什么似的,其实乐得心窝发痒。

  青云还说:“将来你的小叔子小姑子一大堆,你当大嫂就得过五关斩六将,将他们逐个逐个折服下来,千万别在相处上出问题,害我为难。”

  已经交带到这等关节儿上头的事情了,言下之意,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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