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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唐襄年率直地说,“东南亚绝对没有问题。

  至于本城嘛……”

  唐襄年想了想,才再说:

  “那要看是什么货色。”



  我慌忙答:

  “不是好货色,也不敢向唐先生推荐。”

  “你误会了。越是好货色,越要留为己用,不必交到人家手上去做包销或总代理。这个道理,你懂吗?”

  我是一时间回应不来,对方才有此一问。

  看我还是呆讷,于是唐襄年耐心地指导我说:

  “货品好,实力够,就一定不愁出路,你若能取得总代理权,就不妨自己直接发给用家或揸家,不必再架床叠屋,多一层人来分肥,如果货品不过尔尔,那就得靠一些有强劲发行推销网的机构帮忙,他从中吃的折扣较大,也叫没法子的事,因为商场上无非是实力与人情两派,二者必不能都缺了,否则闯不了天下。”



  真是受教了。

  “所以,先看你的货色,我们再议,总之,不会让你吃亏。

  是好货的话,我把有关的店号清单给你一张,你管自发展开去,别给中间人赚太多。”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真的喜不自胜。

  这位初识的人似乎相当念旧,相当大方。

  我回公司去悄悄地告诉了李元德,他也说:

  “大嫂,是人结人缘,唐先生不是对任何人都如此礼待。”

  对。知音难觅,现今找到了,却又缺了乐器,吹奏不出好曲来,有了知音,也属枉然。

  货源成了一个很大问题。

  想了好多天都没想出个办法来,心情就开始有些纳闷了。

  每逢情绪低落,最迅速而有效的疗治方法,就是跟自己的三个儿女耍乐。一逗着他们玩,人就自然而然轻松起来。

  说真的,咏琴长得实在漂亮,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配上那长而自动卷曲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地望着人时,活脱脱像个可爱到叫人抱住不肯放的洋囡囡。

  那一对孪生儿咏棋与咏书,傻乎乎、胖嘟嘟,白白净净,这么小小年纪就已经眉是眉、眼是眼、鼻是鼻,轮廓分明,五官清爽,直情是粉琢玉砌的金童玉女似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偏见,老觉得咏诗的模样儿及不上我的这三个孩子。

  不能说咏诗不好看,但她是另外一个模样,竟跟咏琴、咏棋与咏书没有多少相似。

  四个孩子并排着时,人家会一眼就看出其中三个是亲兄妹,独独咏诗是个别家孩子似的。

  当然,多少是有心理作用的。

  咏诗说到底不是我的亲骨肉。

  说也奇怪,健如最不高兴旁人说咏诗长得不像我的三个孩子。很多次,牛嫂抑或四婶带了几个孩子上街去,街坊见了他们,说:

  “哎呀!这个小妹妹怎么另外长了一个模样呢,都不跟兄姐们相象,却是一般可爱。”

  纵使仍有赞同,但健如一听就大发脾气,直把牛嫂和四婶臭骂一顿。

  她说:

  “最憎恨人们拿我的咏诗去比较。”

  依我看,健如这番心理与举止,无非是为了跟我斗气。

  她是太紧张咏诗成为理所当然的金家血脉,也是金信晖的亲生女儿之故。

  无疑,咏诗是健如在金家地位的认可与凭借。

  也是她赢了我的一个铁证。

  故而,一有人挑战她的这道护身符,不论有心抑或无意,她都惊喊反抗。想着她要一辈子有这种压力,也是够惨的。

  最无辜还是咏诗。本应有个热闹的童年,怕也要牺牲在她母亲的意愿之下了。

  就活象这个周末,我准备带携儿女们到公园去散步,让他们在阳光下、草坪上好好地玩上一个下午,就没能把咏诗带在一起。

  不是我小家子气,不愿意提携她。

  事实上,生米已煮成熟饭,说到底是金信晖的女儿,我再刻薄咏诗,也改变不了这个可悲的事实。

  换言之,对我的羞辱已成铁案,要恨要恼要怨的人,头一个应是金信晖。

  他既也辞世,就什么恩怨也随风飘逝算了。

  若不是健如处处张牙舞爪地不放过我,我不见得还以厉害。

  姐妹三人何至于势成水火若此。

  话说回来,既是敌我分明,我就无谓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功夫。把咏诗也带在一起到公园去玩,回头被健如抢白一番,何苦?

  反正孤单的不是我的女儿。

  三个孩子在公园玩得天翻地覆,分明是冬季,仍然出了一身的汗。

  回到家里去,牛嫂一摸咏棋与咏书的背,就大惊失色,竟连我都怪责起来,说:

  “哎呀,你不怕孩子招风着凉呢,这样子暴冷暴热,很容易又伤风感冒,到时有得你双重肉刺了。”

  牛嫂的意思是孩子病了,要看医生,诊金药费顶昂贵的,当然会叫我肉刺。

  孩子病了更是心痛,自不在话下了。

  我被牛嫂这么一说,慌了手脚,道:

  “怎么是好?今天是周末,要是孩子们感到不适,明天医务所也不营业。”

  牛嫂于是做了主意,道:

  “我看,你先到街上药房去买备一些成药,预防发热感冒的,以防万一,而且,依我看,伤风咳嗽来来去去是那些药,贮存一些在家,应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说得有道理,我立即翻了上次医生给咏琴开的药单,拿到药房去配药。

  那药房的单柜看了药单,说:

  “过时的医生签证,我们不能把药卖给你。你得到医生处再光顾,由他再发新的签证才可以买到。”

  我嚷:

  “可是,今天医生休假呢!”

  “那就另外买一只不用医生纸的感冒成药吧!”掌柜拉开身后的玻璃柜,拿出一盒药来给我介绍。

  “这种药好吗?”

  “当然比不上医生介绍的那种特效药好。”

  “怎么你们没有这种特效药卖呢?”

  “没有人总代理这种特效药,只每个医生以医务所的名义向美国的药厂购买,自然来货量少了。”

  我一听,心血来潮,立即问:

  “什么人才可以当这种特效药的总代理?”

  那掌柜望我一眼,不期然笑起来,说:

  “有钱入货,就有资格当总代理,只消那药厂肯了,本城的医务卫生处又签批,就能成事。”

  他忽然兴致勃勃地加多一句:

  “你看,我们这药房卖的几种成药,都是总代理美国药厂的货。只是现今普遍介绍到本城来的外国成药不多。不要说是成药,就是‘来路’的各式卫生用品,就是没有总代理大批的入货,以致价钱贵,未能普及,其实呀,很多货的确是物美,只差不是价廉而已。”

  说罢了,还随手拿起一盒卫生巾,扬一扬,又道:

  “这就是一个例子了。”

  我禁不住有一点点的难为情,跟个陌生男人公然的讨论这种女性私用之物,真是从未曾有过的奇怪经验。

  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动着,我鼓起勇气道:

  “请老板给我包起一盒吧!”

  对方还大刺刺地问:

  “要外国牌子的还是要本地货,价钱相差几倍,用一个月前者,就等于几个月后者了。”

  我慌忙指一指他手中的那个印刷得相当精美的纸盒说:

  “我要外国货。”

  “对,是贴身享受,多花几个钱,值得。”

  抱住那盒卫生巾,飞快地跑回家去。

  女人在江湖上打滚,碰着一些口不择言的人,也真是够难为情的。

  可是,这药房的掌柜的确给了我一番启示。

  感冒成药与卫生巾不都是货色吗?而且是日常的必需品。

  本城有半数人口是女性,再言每个家庭都需要购备预防用的伤风感冒成药,那么市场的吸收量可是大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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