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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位名公子所需要负责的资金,其实只不过是三至五千万元罢了,以他们父家的身家来衡量,无异于九牛一毛,不足挂齿。

  可是,荣宙的际遇并非如此。

  他与父亲同往哥尔夫球场时,正准备开口跟荣必聪谈这件事,毕竟他在荣氏虽然是太子身分,但要动用八位数字的话,是非要荣必聪首肯不可。

  谁知道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跟荣必聪商议,就听到他跟另外一位本城富豪练重刚边打球边谈笑,荣必聪说:



  “没有哥尔夫球,日子一定过得不这么畅快。”

  “你还好,有个乖乖儿郎与你为伴,不但是你生意上的左右手,而且也必是生活上的良伴。”

  荣必聪笑道:

  “别太在年轻人跟前夸奖他,宠坏了可不成。我从小我很严格地教育他们,一步都错不得。早几天,傅老四给我说,他儿子要与朋友们开办一间什么夜总会歌舞厅之类,问我这门生意是否可为。”

  “你认为如何?”练重刚问。

  “我认为这些钱不必去赚了吧!我们别的正经生意还应接不暇,分神弄这方面的经营,我看没有什么额外好处。”



  “这也对。”练重刚说:“况且天下的钱也实在赚不完。”

  “就是这话了,年轻人做事要识分寸,懂轻重。况且,我们这班朋友的第三代最要紧学习的是什么呢?”荣必聪很具权威地问,然后自动提供答案:“他们必先学晓赚钱才去花钱,尤其不能美其名为投资做生意,实际上是去为他们的嗜好与喜爱寻找额外的方便。”

  练重刚立即答:

  “就正如贺敬生的儿子贺勇,不必投资在亏蚀中的电视台去捧明星一样,完全是得不偿失之举。你这番道理,傅老四怎么说?”

  “当然是赞成了。”

  这些话当然全听到荣宙耳里,他非常清楚,父亲绝对有弦外之音。估量是他的好朋友城内酒店业巨子傅信良的儿子傅捷,向父亲提出请求,傅老四于是征求荣必聪的意见,荣必聪如果也支持儿子,那么傅家对这项投资就会下注,否则,免问。

  城内现今掌实权的大商家,都有一个普遍情况,他们在生意上头的决定,是看重朋友,尤其是平起平坐、势力相等的朋友之意见,有甚于自己的子女亲属。

  无他,这表征着要令这班大亨财阀信服,除非有成功的实际成绩做后盾。

  他们也太清楚这含银匙而生的第二代的个性了。

  没有尝过咸苦,食爷饭,穿娘衣的名门后代,把钱银用度看得过度宽松了。

  由此可知,荣必聪是明明找机会把这番话说给儿子听,让他免开尊口,知难而退。

  结果呢,几个太子帮之中只有荣宙一人没法子不临连退缩。

  连傅捷都把荣宙拉到一边说:

  “大伙儿一团高兴的合股,只你一人改变主意,是不是荣世伯不肯答应?”

  荣宙耸耸肩,忽然省起说:

  “你父亲支持你?”

  傅捷笑:

  “凡事要他支持,我还要活不要了。他听了我的这个计划,考虑了两天,便回绝了由家族基金拿钱出来投资。我点点头说好之后,立即挪动我的私蓄加注。荣宙,经此一役,你应该知道我们也要跟女人看齐,手上有点私己家当才可以,否则,只不过是在吃顶高级的大锅饭,有什么贴身的利益与享受可言。”

  这番话,荣宙是受教且上心了。

  自那时起,他留意着每一个可以进行私帮生意的机会,为自己的自由与尊严争取更大更多的保障而努力。

  的确,世界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当荣宙立下决心留意机会时,机会就接踵而至。

  一年下来,荣宙发觉他手上的融资忽尔十倍于前,这番成绩为他带来极度的欢乐与重要的启示。

  他意识到要等分享荣氏的身家,未免太晚了。

  一于先下手为强,在天子脚下干活,竭力捞足了油水才是上算。

  自然,这种做法有一定程度上的险要冒。

  至大的灾难是被荣必聪发现他的用心与行为,一旦知悉荣宙利用他所掌握到的人际关系与特殊资料,来赚这种所谓内幕消息的钱,荣必聪必不会放过他。

  荣宙太清楚父亲的性格了。

  他有很多做人的执着援引到现代商业社会上令人难以接受,且令人费解。可是,荣必聪就是要坚持下去。

  他决不可以容忍自己身旁的人犯上背逆他言行信仰的罪行。

  荣必聪自出道以来,只抱着一个信条:仁者必昌。他毕生都取财以道,在市场法例规定与良知启迪的游戏范围内,把对方击败。

  他不出暗招,也决不伤无刃之徒,更别说是无知妇孺。

  荣宙就是清楚他父亲的品性,于是就干脆瞒他瞒到底算了。

  为了保密,他不可以张扬。物色了好一段日子,终于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下,就检了个邹小玉,肯死心塌地,不问情由地为他卖命。

  荣宙心内冷笑,那些迷恋眷栈豪门生活的女人,若不对她们好好利用个透,真是太浪费了。

  这种当户人家子弟的专利权益,只要耍得出神入化,真可以产生无穷厚利。

  显然地,小玉是荣宙的成功试验品。

  就这一段日子,透过小玉做的买卖,赚得相当畅快。

  直至这天,机缘巧合,让荣宙唾手而得一个发大财的消息。

  荣必聪一早就把儿子荣宙叫进了主席室来,给他说:

  “你留下,给我记录等下会议的细节,只听,别多话。”

  荣必聪这么一说,就显示出等下的会议是个高度秘密的会议,别说不能让秘书予闻,就连其它一应高级职员都摒除于外,只嘱儿子随侍在侧。

  果然,过了不久,秘书把两位衣冠楚楚的一老一少引领到主席室来。

  不用介绍,荣宙一看便知道来者正是协通集团的主席胡子平与他的长子胡禧。

  事实上,协通集团的胡家跟荣家是世交。况且,协通集团从南北行全盛时代开始,由经营出入口而至近这几十年进军地产、旅游、矿业等生意,越做越大越出色。四年前上市时,公众认购超逾十多倍,气势凌人,行内人是不可能不认识胡子平的。

  照说,胡子平极其量不过是六十刚出头的人,又是春风得意之际,神情不应如此怆惶。但眼前的他,一双眼睛没精打彩,人有点像毒瘾发作的瘾君子,叫人看到会觉可怜可笑!

  真不应是协通胡子平应有的一副模样。

  荣必聪迎上去,紧握着胡子平的手,道:

  “子平兄,你别太紧张,凡事有商量。”

  显然荣必聪早已知道对方来意,于是胡子平一坐下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道:

  “荣兄,这次怕要你出手相救,我才有命。”

  “你言重了,我们从详计议。”

  “荣兄,我没有想过投资在澳洲金矿股佑利矿藏上,会如此的一败涂地。他们当初答应给我的条件好得很,也真是老猫烧须,始终不是袋鼠帮的敌手。”

  “没有转圜余地吗?”

  “先前的开采报告涉及一项严重商业罪行,根本整个是骗局,损失最大的自然是股东。你知道,早阵子协通才宣布收购了佑利百分之十二点八股权,股价还属偏高。如果这个骗局一旦披露,不但佑利股价凌厉下挫,必定连带协通企业的股价亦受影响。我上月把名下的协通股份在银行按揭所得,又进注了上海浦西一大片徐汇区的土地。按照最近中国的土地发展规定,发展商必须在购入土地后一年内兴筑,否则会被罚款,同时吊销发展权,这可真大件事了。万一协通股价疯狂下泻,银行一逼仓,那么我挪动不到发展徐淮区地皮的资金,就只好按合约规定,赔偿有关损失,包括这计划的合作伙伴损失。荣兄,我这个情况,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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