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意映忍不住大吼道:「额娘不是这么说的,皇上答应意映不隐瞒事实,请您不要骗我!」意映接受不了这接连而来与她知道的事实完全不同的「真相」。
为什么他和额娘说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会有两种不一样的版本,她该相信谁?
「你得相信朕,因为,朕绝对没有对你说谎,更不会对一个等了十七年才得到的女儿说谎。」乾隆以颤抖的手指宠溺的抚过她的发丝。
「女儿……」她嗫嚅道。
「没错,你是朕的女儿,大清的皇六格格,朕不容任何人怀疑。」
乾隆无庸置疑的口吻逼出了意映更多的眼泪,他的态度是那样的真实无伪,她没有道理不相信,「可是,您总是和我保持距离,而且额娘……」
「朕知道你是聪颖的,在听了朕说出那么多的事实之后,你还不明白宜妃心底有多怨恨朕当年拆散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吗?你若不是朕的女儿,此刻又怎么能住在皇宫呢?」
乾隆接著说:「朕不见你是因为宜妃一直以死相逼,但没想到十七年后,我们父女会因孛烈而相见了,朕不会忘记第一次看到你时的震撼……直至那一天,朕才真正懂了宜妃为何不准朕去看你,因为,她要我也尝尝与心爱的人分隔的滋味……」
「额娘……」意映的心思乱飞,她怎能相信让她因重重疑窦而天天活在痛苦、自卑中的人,是她最深爱的额娘?
额娘若在天有灵,是否会看到因为她的恨,使得她的女儿自懂事后便没享受过一天的快乐?
「意映是朕起的名,那时,朕只祈求朕的心意能传达到宜妃的心湖,没想到即使她在临死前,口中唤的仍非朕的名,早知道她在皇宫这么不快乐、这么痛苦,朕会让她走的,毕竟,爱一个人是要对方快乐……」乾隆深深的后悔了。
「皇阿玛……」意映突然羡慕起额娘来,因为,她是如此被皇阿玛深爱著,即便是多年后的今天,她仍能感觉到他对己逝的额娘不变的感情。
「孩子,朕让你等太久了,朕无法想像以你一个小女孩,是如何默默承受这一切长达十年之久……」
意映憋住哭声,拚命的摇著头,「不久……只要意映是皇阿玛的女儿,只要皇阿玛不讨厌意映,意映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傻女孩。」乾隆疼惜的笑睨著她。这样一个窝心的女儿是需要一个好男人,所以,他才特别想为她找一个适合的额驸。
而孛烈完全符合他的一切要求,他有些庆幸意映今天希望他履行的承诺,并不是取消她与孛烈的婚约。
第八章 决裂
雨荷斋内黑漆漆的,没有灯火、没有响声,一切都在死寂中凝住了。
「格格,你终於回来了,」划破沉默的是梅儿的叫声。
一看到主子归来,她一刻也不拖延的立刻冲到意映的面前,跟在她后头的则是雨荷斋全部的下人。
「这么晚了,你们大家怎么都还没就寝?」意映注意到面前的丫鬟们一个个脸色急迫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股不安朝她席卷而来。
「还不是因为……」梅儿期期艾艾的说不出口,惊怕的神色凝聚在她的眼眸里。
意映从来不曾见到梅儿会为了什么事而张口结舌,她看向一旁的小顺子,「发生什么事了?」
「格格,孛烈王子等了你一晚上了。」小顺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瞄了一眼不透一丝光亮的大厅,然后赶忙说道。
意映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他在找我?他有说什么事吗?」
「他只说要见格格,若是格格一整晚不回来,那么大家就得在外面露宿,因为,我们没能掌握主子的行踪,不配当雨荷斋的下人。」
「他还说格格今晚如果没有回来,除了今晚不准点灯外,以后雨荷斋得永远在黑暗中度过每一夜。」
「格格,孛烈王子生气起来真的好吓人喔!」
刹那间,丫鬓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大夥儿狂颤的心立刻深深的让意映感受到。
「格格,孛烈王子几乎将整座皇宫都翻遍了,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梅儿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负荷不了了,今儿个为了找意映,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两只脚都要走断了。
「我去找他!」意映仗著心底的冲动,心疼下人们为了她而承受的莫名委屈,她掉头准备前去迎宾楼找那个不讲理的孛烈理论。梅儿适时抓住意映的手,阻止她道:「格格,孛烈王子就在大厅里等你啊!」
「啥?」意映尚未消化完梅儿的话,一道如冰冷利刃的声音已硬邦邦的掷了过来。
「回来了还不快给我滚进来!」孛烈站在阴暗中,盯紧著沐浴在银色的光亮下的意映。
「没事了,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吧!」意映轻轻的交代了一声,移动脚步前往大厅走去。
「格格,你小心一点,奴婢会在这里等你出来的。」梅儿的声音从后头俏声飘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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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你!」
意映一入厅内,就被一股力量攀住,一股熟悉的气息已粗鲁而狂野地占有了她的唇。
「放开我!」意映扭动著身子,想要甩开他的掌控,她用力的往他具有侵略性的唇瓣咬了下去。
「啊!」
突来的痛楚果然教孛烈痛呼出声,手劲一松,放开了她。
但当她往左边路开步伐时,由於一片黑暗,她已让椅子绊倒了。
孛烈讪笑著,走去点了灯,屋内顿时重见光明,他蹲在她身侧,「自己的地盘还这么不熟悉?」
「不用你管!」意映别过脸,冷冷的回道。
他是蓄意的,当著大家的面不留半点情分,让她没面子,他永远不知道他是如何伤了她脆弱而易感的心啊!
「你今天还真是有勇气啊!先是咬我的唇,然后顶嘴,再来,你是不是想掴我耳光了?」孛烈的情绪已达到愤恨的巅蜂,他双手握拳,压抑著自己想去摇撼她的冲动。
「如果你再侵犯我,我会考虑这么做的!」她不客气的说。
「侵犯?这两个字不适合你吧?记住,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你的身子既然已经不清白了,男人在你身上所做的行为都只能叫做滋润。」他恶毒的说。
「你……」
「是谁教你跟我顶嘴的?」
「不用人教我,这是本能,当我对一个人感到失望透顶、伤心欲绝之后,这样的本能就会出现。」她以为早已流尽的泪竟在此时肆无忌惮的滚落,她的心泛起一阵酸意。
孛烈的目光如炬,「你对什么人不抱希望了?」他极力想甩掉那股梗在他胸口的激动,话中掩不住语调中的忧虑。
他无法咽下在听到她说的话后,因而吊高的心所产生的痛苦和怒意。
「没有……」他真的想知道吗?而他又真的不知道吗?那个让她浑身伤痕累累的凶手就是他啊!
「我要你说!」孛烈故意以怒火来掩饰心中的狂悸。
「孛烈王子认为我若说了,那个男人会稍微分一点他的爱给我吗?他会吗?你又会吗?」
意映的眼神茫然无助,瞬间将孛烈的怒火浇熄。
面对他的无言,意映似乎早己料中会有这样的回应,「既然你不能,那么又何必要答案呢?答案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有我的爱或没有我的爱,对你根本就是一样的。」
「我不准!」他恨恨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