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错啦!在皇宫里有谁的消息会比我们这群宫女知道得快?不过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对皇六格格乱来?」丫鬟丙好纳闷。
「这就不知道了,但她的炕上留著一摊落红,却是抹不去的痕迹,那正是她已非处子的证据。」丫鬟丁大声说明。
「唉!这下子意映格格真的毁了,皇上本来就不眷顾她了,如果这件事再传到皇上的耳里,肯定会断了她与皇室的关系。」丫鬟戊同情的道。
「是啊!昨儿个皇上不是才下旨定下她与孛烈王子的婚事吗?现在她在成亲前失身,要怎么向孛烈王子交代?」
倚在二台的窗楼旁,意映清楚的听到走过楼下回廊的丫鬟们的谈话,那句「宫中是没有秘密」的话语,狠狠的击垮了她脆弱的心。
她终於知道昨夜为何孛烈要执意带她离开雨荷斋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诡计,他早就料准今天会发全这些事,会有这些流言出现……
意映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阵轻,好像正要飘进一个深谷;又好像被猛虎一口吞噬,让尸骨都不存。
「怎样?下人嚼起舌根是很恐怖的事吧?」孛烈的声音猛然自她身后传来。
「这就是你要的?利用她们的嘴巴达到你的目的?」意映回头看著他.眼底掠过一丝凋怅。
「目的?!什么目的啊?皇六格格会不会将我想得太恶劣了?」孛烈冷酷的唇角掠过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意映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她压根儿想不到世上竟会有这样的男人,集乖戾、凶暴、冷漠、残忍於一身,但却又热情无比。
一早起来,她对自己昨晚的行为深觉不安,但却没有一丝后悔,可他呢?他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昨晚的他是热情的,虽然,在最后,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动作粗暴……但她仍相信,天一亮,他就会恢复先前那副温柔的样子。
如果她事先知道天一亮,自己就得面对这些残酷的言词,那她宁愿不要天亮。
「我怎样了?」孛烈睁著她。
「我知道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但请你相信皇阿玛真的是无心的,他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他不是蓄意要毁婚……」她试图化解他心中的结。
「你说够了没有?你没资格对我说教!」他出声截断她的话语。
「难道你就有资格这样污辱一个人吗?你要怎么在我身上发泄你的怒火都无所谓,但能不能请你也为我保留一些尊严,不要让全皇宫的太监、丫鬟们都瞧不起我?」
意映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忘了自己该在他面前表现出驯服的模样,她只能低垂视线,也不能顶撞他,她忘了自己在他眼中比一个下人还不如。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好伯,以太监及宫女们的以讹价讹,她无法想像这件事传到皇阿玛的耳中时,会变得如何的不堪,她不要皇阿玛以为她是个随便的女孩,不懂得洁身自爱……
「我这就回答你,办不到!」孛烈浑身充斥著戾气,两只寒光逼人的眼睛直朝她逼视,「你要尊严吗?可我偏不给你,而反,我还要狠狠的践踏它,就如同乾隆视我的自尊如敝屣一般!」他一定要好好的、快意的报仇。
「你不能,我是你的王子妃,你不能这样对我……」
孛烈霍地狂笑,又猛然打住,他面色冷冽的啾住她,「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真的会成为我蒙古国的王子妃?」
「你……」意映无法形容那股在胸口汹涌滋生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几乎已在破碎边缘游走。
「我父王的确是喜欢依顺的女人,而你自认为温柔可人吗?我可不这么以为,我的王子妃是不能对我回嘴的,在这一方面你显然仍不及格。」孛烈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解读的莫测高深,彷佛有什么大事正在他心中酝酿。
「我父王坚持要和贵国联姻,是为了增进两国的关系,不过,他可没坚持他的媳妇人选一定要是皇六格格,虽然乾隆的女儿们我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但我需要的只是一个静默的妻子,我想你那些皇姊、皇妹们,随便哪一个都可以符合这项条件,她们见了我,各个像哑巴似的,没一个找得到自己的声音。」他不屑的说道。
「原来婚姻对你而言只是这样,为了帮助国运,你并不在乎自己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意要得到我?」意映的身躯不断的颤抖,眼泪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看不到他的影像,她也听不到他的话。
「很简单,因为你好欺负。我对你的第一眼印象就觉得你像个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了;加上你是乾隆最钟爱的女儿,如果我折磨你、伤害你,他的心痛程度肯定更大吧!
「我会让乾隆知道,答应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我是他最大的失策,因为,我绝对会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生活,我会极尽所能的羞辱她、欺负她,就是不会爱她,更不可能娶她!」
意映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天气不热,她的背脊却淌下汗珠,他的话像锋利的刀刃般,句句刺进她的内心深处。
顿时,她明白了一件事,她永还化解不开他对乾隆的怨恨,也明白在此次事件当中,她只是一个代罪羔羊。
唉!事情本该这样,她怎么会妄想自己能得到他的爱、他的温柔呢?额娘曾说她不该来到这个世间,既然早已注定不该,那她还等什么应有的幸福呢?
就在这一瞬间,她知道什么都换回不了了,她唯一的希望被封死了,她……死心了。
「那……就这样吧!反正有我没有我,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绝对不是皇阿玛最钟爱的女儿,但能让你这样以为,让我以这种身分来代替他,以承受你所有的报复行为,我真的很高兴……」
意映语气平稳的说道,她原以为塞满喉间的泪水会令她无法说出声,但她却没有哭。
「你……」孛烈冰刃的目光掩饰住他的心悸,他不懂,她为什么突然笑了,在知道自己往后悲惨的命运之后,她……居然笑得那么安之若素,笑得那么的认命?他不懂呵!
第六章 受伤
今晚的天空分外清朗,只见蓝幽幽的天幕上缀著疏疏淡淡的星子,一缕纤云渐渐移开,东方露出一轮银白的圆月,悬在钴发显得空旷的天际,在云隙中慢慢的游走。
「格格,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你骂我、打我都没关系,但就是请你不要不讲话好不好?」
梅儿跪在意映的身后,看著意映自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迳自眺望远处的天际,她就放不下心。
「是梅儿不对,梅儿该死,都怪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大叫大嚷,梅儿自己掌嘴……」
意映却赶在梅儿伤了自己之前握住她的手,「梅儿,不要!」
「可是,都是奴婢害格格的,如果奴婢有点大脑,能够先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就不会招来这么多人,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无法收拾。」梅儿后悔死了。
「总是要面对的,没有一件事情可以隐瞒一辈子。」意映拉起了梅儿,淡漠的说道。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之后的自怨自艾,她根本不曾责怪过任何人。
孛烈将她困在迎宾楼整整三日,不准她回雨荷斋,除了第一天,她再也没见过他了。所有消息的传递全都是透过在迎宾楼的当差的下人们,从第一次他们前来转达孛烈的命令开始,在往后的几天,她已经习惯了那些异样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