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这男人的作风还是心存有不满,不过……
日后再有什么样的遭遇,对现在可说是,—无所有的自己,到最后的最后,身边大概还是只有这个人会留下来了吧。
修看着眼前的烤鱼,半晌,拿起餐具……
“我们一人分一半好了。”
他动手把熟透的鱼拆开来。
* * *
王宫——
“怎么样?”范尚劳德询问。
兼办公作用的书房,在堆放着许多文件的桃花木桌上,看完了刚刚仆人送进来的信件,雷伊手肘在座椅的扶手上沉思良久。他那失踪一个多月的弟弟艾尔弗克,终于在这封信里面透露了踪迹。
要说行踪,其实,艾尔弗克也没明写出他人目前到底在何方。
这是一封语意简洁的道别信。
“他…”雷伊把倌递给范尚劳德。后者接到信后迅速览阅了一遍。
“‘因得到想要的东西了,所以对其他财富地位等事物没有眷恋…’?”范尚劳德反刍其中的句子。
雷伊头转向范尚劳德:“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您知道吗?”
“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啊。他从没有跟我说过自己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嗯…”
“老实说,我不了解现在的艾尔。虽然说我们是唯一血脉相连的兄弟了,可是分别那么多年,我依然是把他当做弟弟看待啦,只是……当见到长大的艾尔的时候,他让我觉得很陌生。毕竟在他那么年幼的时候我们就分开的缘故吧。”
雷伊叹息,头仰靠在比上半身的高度略低的椅背上。
“叔叔不是比我还早就接触到他了吗?”
“是这样没有错。”
然而回顾起来,他是那种很少主动说出自己心里面在想些什么的人。即使是像范尚劳德这种精于识人者,对艾尔弗克那深沉得彷佛密不透风又像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人也束手无策。用感觉来形容,就智力上,会觉得艾尔不只聪明而且内敛。
“那要派人出去寻找他吗?”范尚劳德道。
“嗯……算了吧,他想要回来就会回来了。我要相信他。”
有一堆的疑问……但是……想要相信。上一代兄弟阋墙的悲惨,身受牵连的他人都失去许多了,父母、亲情….”如果连自己唯一的亲弟弟都信不过的话,感觉似乎蛮悲惨的。雷伊这样子想着。
“对了,关于前王子修行踪不明这件事,后续您觉得该怎样处理呢?”范尚劳德问。要说处理,他已有许多想法,但还是想先听听这个他一手栽培起的新生国王的意见。
没马上回复范尚劳德的问题,雷伊迳自喃喃说着:“修啊……听说他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等于是我的堂弟,曾经是露丝未婚夫的人……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要亲眼见见他人呢。”
“有个情报不晓得能不能当作参考。据说艾尔弗克在王宫当禁卫军时的同时,也兼作王子的贴身护卫。听闻,那两人感情不错的样子。”
说到这儿,雷伊与范尚劳德的眼光对上了。
“您的意思是说——”
“艾尔弗克他有可能帮助修的逃亡吗?”
“…有可能。”极有可能。
那两个人同行离去了吗?
或…艾尔弗克因为无法背叛朋友而两难,最后选择对友谊忠实而心怀愧疚地走了?
行踪不明的那两人……
书房的国王与臣于两人面面相觑,讨论出种种假设。
然而,不在眼前的事实,假设终归假设,就算有着极高的可信度,还是不能够取代真相。
“对修的通缉令,继续在国内无期限的执行下去好了。”
他们暂且做出这样的结论来。
而在同一个时间里,雷伊与范尚劳德话题中的那两人越过这个陡峭的山岭,就是不属于自己国家的领土了。
万里无云的蓝色晴空在顶,站立在风势强大的山岭顶端,处于流亡情势的修与艾克,他们正回顾着山脚下那生长多年的故乡。
夏德多丽亚国……不知道时候会再回到这里来,迟早会有回来探望的一天。只不过,按照目前这样的敏感时机,还是先避开来比较妥当吧。
“你有特别想去的地吗?”
立于身后的艾克说道。而伫立在他前方的背影则些许犹豫过后,答:“我有个姊姊……”
“你的姊姊?”
“她嫁到国外去好几年了,很久没回来这里,音讯也一直全无。”
“想要去找她吗?”
“嗯。”最近经常想起她呢…
“知道那个地方的名称或者方向往何处吗?”
“知道。”那另一个国家的名字。
“那么,我们就去那里吧。”
黛丽莎姊姊……虽然出生于王室,有着公主的头衔,然而选择嫁给平民。印象中,开朗和气的她应该不是注重身分上差别的人。除了想要见见她以外,至少要告诉她,这个王室、这个家所发生的事情,让姊姊知道,父王已经死了,而母亲进修道院里,异母和小妹妹……以及未见过面的堂兄、还有许多许多……
我已经……不是什么王子了。
初冬的北风,呼呼地吹拂。
修感觉冷地环抱住自己手臂,瑟缩了一下。
身后面的人走上前来,把过膝盖以下长的披风盖往自己身上,又从后方把手伸向自己的两肩拥抱住。比自己稍大一点的手,结实体温的胸膛,吹上脸颊的黑色发丝…觉得,像现在这样子跟这个人一起,有样不是很明确
东西在胸口滋长着。伴随着心的跳动若隐若现的起伏着。
虽然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样子的心情,不过,眼前……
修缓慢阉上眼帘。
暂时——
感受着这个温暖好了。
番外
寇特反省检讨着。
想着:自己最近是否犯下疏失,无意间得罪到什么人了吗?而且还是那种来头不小的权贵人士。
寇待看着四周,这地方让他不由得回想起许多年以前曾受雇于某个工作的场所。
那个时候的寇特还年轻,性子急躁,吃喝嫖赌样样来、与人打架争女人,可说除了杀人放火等极恶之事以外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即使不慎闯祸也有当时尚活在人世间的老父亲给罩着。跟管理领土的贵族有点交情的父亲,爱子犯过引发众怒,经过他游说大多以大事化无地度过。
而以现在寇特的这颗算开发较晚的良心来回首,过去的种种不良行迳确实差劲得离谱。尽管年少时轻狂,但人总是要长大的。尤其是业已成家的现在。从混混等级的流氓人物一跃而转化成无害循规蹈矩的小老百姓,转型的中间尚且不提,至少让这浪子明白了安分守己的稳定得来不易的道理。
反省到这儿,寇特仍然感到一头雾水,想不透到底自己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以至于他在街上闲逛之时,突然被几个陌生人二话不给强硬架到这地方来囚着。打从被架进来,那些人把他丢在这个摆设空洞连个窗户都没有的空间。刚开始也不确定门外有没有人,寇特在门板上用尽力气的敲打吼叫,直到听见了门外一声安分点的斥责声后他才充分了解了自己处于监禁的状态。任凭他怎样跟对方好言询问或喊话,门外的看守者都不再搭理寇特了。
难道说、会跟在几个月前的那厮混一阵子的女人的分手那件事有所关连吗?不,那风骚的娘们应该不会为只是情夫其中之一的他而特地去找来帮手来教训人的吧?况且也没那必要。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