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穿上这身大红嫁裳,她才开始对这桩姻缘产生几许遐想。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人品好吗?
与平家这桩婚事,是爹亲口允诺的,爹爹向来疼爱她,平云飞定有过人之处,爹爹才舍得将她许配给他,这是无庸置疑的。
至於相貌……那平云飞,究竟是何等相貌呢?
他是否有双锐利如刀的眼、坚毅挺直的鼻、还有一双薄而紧抿的唇?
她的脑中,竟出现今日在尉记布庄遇见的男人——尉令尧!
她连忙用力甩颔,将他的影像驱逐。
她怎会想起他呢?她要嫁的男人是平云飞,不是他呀!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忐忑不安起来,身上艳红的喜服,好像也在转瞬间,突然褪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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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锣鼓声,喧腾入云霄,长长的迎亲队伍,由东门排到西门,道路两旁挤满围观的百姓,许多商家索性连生意都下做了,特地歇业赶来看热闹。
苏州城两大富豪——平府与孙府结亲,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呀,少赚些银子不打紧,要是错过了这场盛会,那可是会遗憾终生的!
尉令尧双手环胸,挤身在热闹的人群中,冶眼目送身穿大红蟒袍、骑著白马的平云飞通过面前,带领队伍前往孙家迎亲。
平云飞,希望你满意自己的新娘!
他冷冶一笑,转身离开拥挤的人潮。
来到更形冶清的另一条街上,他的护卫翟冲,站在一辆朴拙下起眼的马车旁,正恭候著他。
「少爷。」翟冲一见到他,立即抱拳行礼。
「人呢?」尉令尧淡然问。
「启禀少爷,已在马车上。」
「很好。驾车!」
尉令尧掀开马车的帘子,钻进窄小的马车内。翟冲也随後跃上马车,一声吆喝之後,驾著马车奔向城门。
他们的目的地,是尉府位於青龙山的别院。
尉令尧进入马车内,一眼就看到那个伏倒在软垫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他翻过女子的身体,支起她的下巴检视,确定正是孙兰衣本人没有错。
那日见她脂粉末施,已是秀丽绝伦,今日的她抹上了困脂,如花的脸庞更加娇艳动人,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想到她是为了谁刻意打扮,尉令尧的心底,便升起一股浓浓的不悦。
平云飞那家伙,不配拥有这等天姿绝色的妻子!
他的手抚上孙兰衣的脸庞,立即被丝绢般的柔细触感深深撼动,原本欲栘开的手,也下自觉留连在她的芙颊上。
她实在很美……
出城後,马车加速在官道上奔驰,车轮驰骋而过之处,黄尘滚滚,宛如狼烟。
马车一刻也下停留的往前奔驰,大约两个时辰後,马车离开官道,转入一条狭僻的山径,山径的宽度,大约仅容一辆马车通过。
入山之後,道路崎岖难行,即使马车减缓速度,仍然相当颠簸,偶尔辗过几颗凸出的大石块,更引来马车不小的震动。
车上的孙兰衣被下了迷药,因此即使车子再颠簸,她仍旧昏迷不醒。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终於到达尉府位於青龙山的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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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孙兰衣躺在床上,身上盖著绣花丝被,她不舒服地拧了拧眉,长而翘的羽睫煽动几下後,缓缓睁开双眼。
时辰已近黄昏,屋内光线昏暗,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嗯……红绢,天亮了吗?」
她忘了出阁的事,以为自己还在府中。
「你醒了?」一直守在她床边的尉令尧起身问。
身旁突然出现男子低沉的嗓音,唤起孙兰衣的危机意识,她倏然瞠大眼,震惊地瞪著眼前模糊的高大身影。
她想起来了!
今天是她出阁的日子,一早,几个手脚俐落的丫鬟将她打扮妥当後,她便坐在房中,等待新郎前来迎娶。
没想到——新郎还没到,却出现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闯入她房中,以极快的速度,将两名服侍她的丫鬟打昏,然後——连她也没能幸免的被击昏。至於她昏倒之後又发生什么事,她就完全不晓得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著,当她发现身上艳红的喜服已不翼而飞,仅剩下纯白的中衣时,她立即惊喘地抓紧自己微敞的襟口,迅速拉高丝被遮掩自己的身体。
「你……你是谁?我的嫁衣呢?你对我做了什么?!」
孙兰衣两手紧抓著衣襟,红嫩的双唇咬得死紧,纤细的身子宛如风中的柳絮,下断地轻颤,眼眶也开始泛红。
她……失去贞洁了吗?
「我绝对没有对你做任何逾越礼分的事,请你放心。」尉令尧以他生平最温柔的嗓音安抚道。
「你……」孙兰衣微微蹙眉,觉得他的声音好耳熟,彷佛在哪儿听过。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尉令尧。」他转身点燃烛火,室内霎时绽放光明。
「你是尉记布庄的尉公于引」孙兰衣看清他的容貌,他确实是尉令尧!她直觉想起尉家与平家的仇恨,於是惊讶地喊道:「是你将我掳来的?」
「不是的,你千万别误会,尉家虽与平家有嫌隙,但我还不至於这么做。其实——我是自山贼手中将你救出的!」
尉令尧目前还不打算让她知晓实情,所以先用谎言暂时骗过她。
若能让平云飞未过门的妻子,主动投入他怀里,岂不痛快?他刻意忽略心中想得到孙兰衣的渴望。
「山贼?」孙兰衣眨眨眼,神情更加震惊。「我怎么会落入山贼手中?」
「这点我也下太清楚。一早我带著护卫离开苏州城,准备到别院狩猎小住,晌午前经过附近的山头,看到一群山贼围著一名女子,正欲——」
他刻意瞄了孙兰衣一眼,才继续道:「侵犯她。我见状立刻上前营救,打跑山贼之後才发现,那名女子竟是你。」他流利地编织谎言,脸色丝毫未变。
「我差点被山贼……侵犯?」孙兰衣光听到这字眼,就吓得俏脸发白。
「你放心,由於我出现得早,他们并未侵犯你,你绝对还是清白之身。只不过……你的嫁裳我遍寻不著,非常抱歉。」他装出抱歉的表情。
「不,没关系的。」孙兰衣知道自己保住了贞操,这才松了一口气。「尉公子见义勇为,不顾危险赶走山贼救了我,兰衣万分感激!
至於嫁裳——怕是被那批恶贼夺去转卖,想必是找不回来了。兰衣还是要诚挚的向公子道谢,多亏公于救了兰衣,否则兰衣——这会儿大概已羞愤自尽了。」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尉令尧谦虚道:「济弱扶倾,本来就是习武之人该做的事,在下只是做好我应做之事,实在不足挂齿。」
他的谦虚,给孙兰衣留下极好的印象。尉令尧与她未来的夫家平府虽是世仇,但他却是如此光明磊落的男子呀!
「无论如何,我还是得谢谢尉公子。另外,我拜堂成亲的时辰恐怕已经过了,能否请尉公子立即送我回去?」孙兰衣柔声询问。
「这点——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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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尉公子,你说什么?」
孙兰衣抬起头,不太确定地望著他。
「我说——很抱歉,目前我还无法送你回去。」
「为什么?」孙兰衣满脸震惊。
「孙小姐,这是基於安全的考量,我才会这么说。」尉令尧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