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火热缠绵,令他惊觉到一件事——孙兰衣对他的影响力太大了!
温婉、柔美的她,总是能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一个角落,让他察觉某样可称之为「爱」的东西,迅速在他心中滋长——而他厌恶这样!
他掳她来的目的,是为了打击世仇平云飞,他怎么可能爱上原本属於平云飞的女人?再说这件事要是让平云飞那家伙知晓,不拿来作为笑柄,狠狠嘲笑他才怪!
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受人嘲讽?因此他不可能要孙兰衣。即便她再柔美、再惹人怜惜,他也不可能留下她!
为了怕自己的心动摇,他决定立即送走她。
「你要我走?」孙兰衣震惊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可是昨夜……昨夜我们已经……」
「已经如何?你以为我得到了你的身子,便该负责?」他冷酷而不在乎的耸耸肩道:「我要你,只是为了羞辱平云飞罢了!你想想,平云飞还没将新娘娶过门,就先戴了绿帽,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看他往後如何在商场上立足?」
「只为了打击他,你便要如此待我?」他的绝情让孙兰衣寒心。
「你心里若有怨,只能怨自己为何身为他的未婚妻,如果你不是他的未婚妻,那么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
「你怎能这样对我?」
汹涌的泪不断自孙兰衣眼中落下,她恍惚地摇头,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爱上这种冷血可怕的男人。
「我从未想过要娶你,自然不必对你负责!至於你——或许在你入平家门後,平云飞会感激我,事先替他调教妻子知晓人事,没在新婚当夜,像根木头似的直挺挺躺在床上,倒他胃口。」
尉令尧尽量表现出一派冷淡的模样,不让自己脸上有太多表情。
「你……」
孙兰衣彻底心碎了,原来她在他的心目中,竟是这种连娼妓都不如的地位——她只是他用来打击对手的一个工具!她难忍悲痛,哭倒在床榻上。
想起昨夜的火热缠绵,与自己难以克制的回应,她就觉得自己好下贱。
「你打理一下,等会我就派人送你下山!」
尉令尧深深地望她一眼,像在做最後的告别,然後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从这一刻起,他与她——
再也毫无干系了!
第九章
遣人送走了孙兰衣,尉令尧也离开别院,返回苏州城。
他不可能抛下家中待管的庞大产业不理,对他来说,尉家的产业远胜过一切。
很快的,他回到城内也有两个月了,照理说他早该忘了一切,专心致力於自家事业,以及击垮平府的重责大任上。但——
今天他已经坐在书斋大半日,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发呆,一本帐册从早到近午了,连一半都没看完。
他无法欺骗自己,他心中盘绕著一个纤瘦姣美的身影,含蓄温柔的笑容,柔细好听的吴侬软语,夜夜在他梦中缠绕,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她。
听人说,最近她常与平云飞在一起,想必此时已遂心如愿,投入平云飞怀中了吧?想到他们两人亲密的景象,他不自觉捏紧拳头,强烈的妒意在心中绞扭。
想到平云飞有可能已经尝过,他曾拥有的软王温香,他便嫉妒得想杀人。
她下该属於平云飞,她——合该是他一个人的!
「少爷?」尉府的总管送来待阅的帐本及单据,没想到才一转眼的时间,少爷又发起愣来了。
他迟疑的呼喊,让不自觉陷入紊乱思潮的尉令尧倏然惊醒。
该死!他怎么又发呆了?
他烦躁地合上帐本,对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总管道:「这些帐本我明日再看,现在我要出去巡视布庄和钱庄。」
「啊,那——少爷请慢走。」
总管恭敬地弯腰送尉令尧离府,直到他宛如一阵风刮出书斋之後,他才直起身子,疑惑地搔搔头,自言自语:「少爷最近怎么了?变得好奇怪啊!」
尉令尧离开尉府後,搭著马车前往布庄,行经南庄大街,马车忽然紧急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扬声问。
「少爷,是平府的人……」翟冲低声回答。
平府的人?难道是——
尉令尧迅速掀开马车的布帘,一跃下了车。走到自家马车前,正好看见对向挂答「平」字旌旗的平府马车,也已停了下来。
真是狭路相逢!
平府马车的布帘掀开,马车上的人,果然是平云飞那张可憎的面孔。
尉令尧正想开口冷嘲热讽一番,忽闻布帘後传出一道优雅柔细的女性嗓音。
「云飞大哥,西湖到了吗?」
那是——孙兰衣!尉令尧立即认出她的声音。
「还没,但是我想让你见一个人。」平云飞朝车内柔声道。
当初孙兰衣被释放後,平云飞在对尉令尧愤怒、震惊之余,同时也对孙兰衣感到由衷歉疚。
全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害得她遇上这样的事,若非与他结亲,她也不会被尉令尧当作打击他的工具,无端卷入两家的仇恨中。
他不清楚她被掳走之後,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事,但在道义上,他理该为她受人争议的名节负责。
因此在孙兰衣坚持要回家後,他经常到孙府探望她,并不时邀她一同出游。
他想用行动向世人证明,平府丝毫不介意孙兰衣的过往。
「是谁?」孙兰衣好奇的探出头,当她看见尉令尧时,俏脸霎时一白。
不知是不是尉令尧太敏感,他觉得她似乎瘦了些,不像重回未婚夫婿身旁的幸福女子,却美丽依旧!
看见她苍白的容颜,微微颤抖的身子,他的心竟有些扭疼。
孙兰衣怔仲地望著尉令尧,眼眶里迅速浮现薄雾。
为何让她在这里遇见他呢?她已经很努力避开他了呀!难道真是愈刻意逃避的人,愈是容易相遇吗?
那日,一夜缝缓後醒来,她被他毫不留情的命人送下山,还刻意送进平府,不但她的名誉荡然无存,平府的面子也彻底扫地。
幸好平云飞对於她的际遇并不怨怪,还怕她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时常到孙府安慰她、约她出游散心。其实她并不想外出,却不忍拒绝平云飞的好意,所以往往都还是应允了。
先前几回外出,都没遇到尉令尧,原以为今生应该不会再见到他了,岂料却在这里……
她并不想再见到他呀!并非她不爱他,相反的,正因为心中还有他,所以她无法面对,对她做出种种残酷手段的他。
掳走她、欺骗她、软禁她……甚至夺走她的清白,他都毫无愧疚。
她将一个女人所能给子丈夫的身与心,全都给了他,而他不但不珍惜,反而将它当作攻击的武器,用来对付他的死对头——平云飞。
她在他的心目中,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利用的工具!
每每想到这一点,孙兰衣总是在睡梦中哭喊著醒来,有太多的不甘心与怨怼,但若问她真的恨他吗?她不知道!
或许不吧!
在别院那段日子,有苦有甘,是她最难忘的回忆,虽然被掳并非出於她自愿,但在他的真面目被揭穿前,她也曾受过无比的呵护与疼宠呀!
那如同朝露般短暂的温柔,虽然只在她的记忆中占有一小片段,已足够她回味一生。
正因如此,所以她甚至欺骗爹爹自己未受欺凌,宁愿自己受苦,也下愿他受爹爹的责难。
而这一切,他不会懂的!
瞧这会儿,他不就用那厌恶不耐的眼神瞧著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