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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需要知道你快乐。」徐医生重申。 

  「你不信任我吗?」Cynthia问,「我和他真的没有。」 

  「如果我相信你们没有,你会快乐一点吗?」徐医生问。 

  「你必须要相信这个,因为这是真相。」Cynthia只是说着白色的谎言。 



  「我想起床洗个澡。」徐医生亲吻在Cynthia的小嘴上,「农历新年也过了,我不得不努力拓展我的退休储蓄计划,担心这些更为实际。」 

  徐医生赤着上身走进浴室,开了花洒。 

  「穿点衣,别着凉啊!」Cynthia的关心并不是为了赎罪,她是真心爱着丈夫的。 

  「这间酒店真好,廿四小时也供水!」徐医生从浴室叫出来,「随时起床也可以随时洗澡,不用为了洗澡而被逼起床。」 

  丁末年的雨量并不能承接丙午年的纪录,但却延续了一九六六年的那些骚动与不安。 

  一九六七年三月二十三日,曾全力支援苏守忠在天星小轮绝食的另一位青年卢麒,在被判「煽动群众破坏治安」罪后上吊自杀,引起很大的回响。 



  三月十二日《盘古》月刊创刊,四月十日《人物与思想》月刊创刊,街头巷尾,人言藉藉,人心惶惶。 

  五月四日,青洲英泥有限公司在受工潮影响下宣布结束生产。 

  五月五日,香港人造花厂新蒲岗分厂劳资纠纷未能达成协议,一批工人企图阻止另一部分工人制运货物出厂,再加上在场拍摄的记者不肯向工人交出菲林,形势变得紧张。当警方及防暴队到场时,工人排成两队,与警方对峙,并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团结就是力量》以及朗诵《毛语录》。翌日警方巡逻时,有人袭警,二十一名肇事者被拘捕,事情再度恶化,没有人知道何时才休止。 

  成德在电视台致电回家,「淑贤,没什么事你还是留在家里,外面很乱。」 

  「但我想邀约Cynthia出来喝茶,已经三个月没有和她见面了。」淑贤解释,「她对我也变得陌生了。」 

  这三个月来,淑贤不断嚷着要见徐医生夫妇,但成德总是用工作来推搪。「快开台了,我不是说过近来电视台的气氛也很紧张吗」 

  「现在又不是要你陪我去,我只是想自己一个出去与Cynthia叙叙!」淑贤不服气,「从前我也和她经常逛街。」 

  「但从前的治安没有现在的糟。」成德强调,「你近来愈来愈不听我的话!总之我不准你出去!」 

  「政府还未实施宵禁,你早已对我实施了。」淑贤深深不忿。 

  「你知吗?」成德说,「左报的朋友告诉我很快会有暴乱,可能会比去年的更恐怖,那些同胞会仿效国内『文革』的方式才来反对亲英派。」 

  「但是,」淑贤犹疑地,「『文革』是什么?」 

  「总之,和Cynthia通通电话便算吧!」成德赶时间,「我要开会了。」 

  淑贤只有放下听筒,然后百无聊赖的开启客厅里的原子粒收音机,刚巧商业电台播放着林彬的《欲罢不能》,主持人嬉笑怒骂地对破坏秩序者大加挞伐。 

  淑贤致电给Cynthia,但对方的电话不通,因为正有另一个人致电给她。 

  Cynthia刚从浴室洗澡出来,身上只围着一条毛巾,急忙的拿起听筒。 

  「喂。」是成德,「徐医生在吗?」 

  「她不在。」Cynthia听出是成德。 

  二人一时无言,只是听着自己的心跳。 

  Cynthia随手执起发刷,轻轻的梳着湿发。 

  「淑贤说今天想来见你,但我想不大方便,你不会介意吧!」成德抱歉地。 

  「没要紧,反正也没有约定,只是一星期前随便说说,」Cynthia 语带双关,「确实也是不方便再见面。」 

  「你别误会,我只是指街上的暴乱。」成德恐怕触怒了心中的女神。 

  「对。」Cynthia回应,「刚才George也致电回来,说到处也封路,所以诊所没有生意。但我叫他早点回来,他又说有一个由南洋来的病人约了他谈生意。」 

  「谈生意?」 

  「是啊。」Cynthia说,「George打算转行。」 

  沉默,然后再沉默。 

  「他……」成德吞吐地,「有没有怀疑?」 

  「他……」其实Cynthia也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她想令成德安心。 

  「好。」成德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么,你自己要小心出入。」 

  「我会,你也是。」 

  成德温柔地告别,「我要开会了,再见。」 

  「再见。」Cynthia的心乱如麻,双手只是紧握着发刷的手柄。 

  「保重。」成德依依不舍,可怜兮兮的。 

  「保重。」Cynthia鼓起勇气截断电话。 

  收线后,Cynthia感到莫名的空虚。赤条条的她躺在床上,任那些湿发散落软枕上。 

  她忐忑不安,反来覆去的,仍然挥不去成德的声音:「就是因为男人感觉到你那坏的潜质,所以你就更颠倒众生。」 

  终于,Cynthia把发刷倒过来,紧紧执着刷头,把手柄探进私处,然后模拟着一个男性在感官上可以供给她的快乐。 

  恰巧她手上的发刷是成德为她选的第一份礼物。 

  成德是暖的,但发刷的手柄是冷冷的。 

  她努力的回想着初七晚上所发生的事,令罪疚变成一种刺激。 

  「也许……我不是普通女人。」她当时说,「我是女人身、男人心的,对于很多人,我应该是一个坏女人。」 

  得到快乐之后,Cynthia疲惫不堪,身心透支。她把带着微温的发刷缓缓拔出,然后眼皮重重的堕下,很快便入睡了。 

  一室暴风雨后的安宁。 

  突然,门柄悄悄自动向下移,是徐医生拿着公事包回来。那一个打算和他合伙做生意的南洋病人为了避开香港的骚动,临时决定提早离开香港。他邀请徐医生再选个日期到南洋参观他的橡胶园和工厂,因此徐医生便早点回家与妻子商讨离港日期,并给她一个早归的惊喜。 

  推开房门,徐医生见Cynthia裸睡在床上,他立刻走到床边为妻子盖好被,他的膝头压住发刷,他把发刷从膝下拔起。徐医生感到奇怪的是这发刷的手柄上有一种粘粘腻腻,好奇的他把手柄放在自己的鼻子前一嗅,身为经验丰富的医生和Cynthia的丈夫,他立刻便认出这是来自女人私处的气味。 

  寂寞难奈,Cynthia再次自慰,而且是用成德送给她的发刷。 

  徐医生没有怪谁,只是再一次提醒自己:「GeorgeZee,你不是男人!」 

  立刻,他把发刷拿到浴室,然后丢进锌盘里,不停的用水冲洗着它,希望能驱走那种叫他惭愧的气味。他用肥皂不停的在手柄之上擦,水不断的流进沟渠,而他指尖的皮肤也皱了。 

  是回忆令他见到锌盘里有一条金鱼在活活泼泼的绕着那发刷游来游去,但金鱼一个不小心被水流的漩涡冲进去水洞。 

  「妈妈,怎算?」徐医生看到他母亲在镜子面前出现,「我杀了一条金鱼!」 

  第六章

  6. 欲罢不能的「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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