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居然卑鄙地以替他好好庆祝为名,硬拉着他相陪游山玩水去,原因无他,只因为皇帝老爷信任他这个少年才子,总以为儿子和他在一起,一定能够学到更多文采。
“哼!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去应试了。”他宁可天天陪在小姐姐身边,和她一起谈天说地。
“别气别气,人家我想出门都没有机会呢,真羡慕你和敬吴哥呢。”
犹记得太子敬吴在看到这双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弟后,简直惊为天人,大感兴趣,因此每每总爱黏在练府不走,甚至喜欢拉着练龙四处游玩。
其实她也很想和他们同行,只可惜生错了性别,就算父母十分开明,并未一天到晚将她关在绣房里,可不管再如何地骄宠,她终究还是个女子,一个大家闺秀、一个千金小姐啊!怎么跟着两个少年到处乱跑呢?
好无奈啊,若她也能身为男子就好了,她也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他们一起邀游天地去了。
“姐姐,你放心吧,从今天起,不管他再找什么样的名堂缠着我都没用了,我要好好地在你身边陪你、保护你。”他信誓旦旦地道。
“保护我?保护我做啥?我安全得很呢!”练凤噗哧一笑,那笑容甜美极了。
“姐姐长得太美了,一点都不安全。”练龙认真地道。
练凤的笑容更炽,她这弟弟简直太可爱了,“咱们俩长得同一个模样,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啊?”
“姐,我是认真的。”他急急地道。
“好,好小龙,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以后我一定加倍疼你。”练凤突然想起——
“对了,明几个将军府的如玉妹妹邀我一起到红沁楼观雪吟诗,也带你一块儿去好不好?”
“观雪吟诗?”其实他对这些玩意儿不是很感兴趣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继承父志罢了。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他当然也不反对:“只有你和章姑娘两个小女子,我不跟去哪能安心?”
除了文采方面外。他也学了一身的好武艺,正所谓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当然学武绝不只是用来预防敬吴那小子三不五时的偷袭而已,保护他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别担心,章大哥武艺也十分高强,我们不会有事的啦。”
“什么?章大哥?不是只有你和章姑娘吗?”
练风狐疑地望着他,“有什么不对吗?他们是兄妹,就像咱们一样,大伙儿一起去玩,岂不是更热闹些?”
热闹?才怪!姓章的那家伙每每看到他这小姐姐,总爱跟在她身边罗哩叭嗦,说些难笑的笑话,简直无耻到极点。
“姐姐,明天别去赴约。”练龙强烈反对道:“那章如渊是个粗野的武夫,跟他坐在一起简直辱没了你的身份。这样吧,不管你想到哪里,我作陪就是。”
“小龙。”练民怀疑的明眸一直盯着弟弟看,虽然她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但他反对的理由让她无法苟同,“你嫌晏大哥太温文,又说章大哥太粗野,敬吴哥太吊儿郎当、没一时正经……唉!真不懂你眼中究竟有哪个男人是好的。”
“总之他们都不好就是了。”练龙占有性地拉住她的手。
他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才会对人有这么深的敌意?
练凤忍不住摇摇头,啧!这观念太可怕了,看来她这个做姐姐的,有义务好好费心矫正他才是。
隆冬时节,细雪漫天飞舞,大地成了一片银白世界。
一条黑色人影无声无息地用在雪地上,他那双犹如鹰隼般锐利的黑眸紧瞅着不远处几乎要与雪地融成一色的雪狐,蓄势待发。
狐狸生性狡猾慧黠,其中又以雪狐为最,原本它们行踪就如雪泥鸿爪那般,为了追捕这只难得一见的雪狐,他可是煞费了苦心,埋伏数日,终于得以像现在这样地与它接近而不被察觉。
手中长弓慢慢搭起,寒瞳微微朝旁一掠——
就这当儿,生性多疑的雪狐似乎也察觉到了周身紧绷的氛围,下一瞬,那雪白的身影快速地飞进而去。
然而饶它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他手中的长箭。
哇地一声一一箭无虚发!雪白的身子应声仆倒在地。
长箭下,腥红的鲜血迅速地渲染了雪地。那抹红,在苍茫的雪地之下,显得十分怵目惊心。
男子表情冰酷依旧,追猎数日的心血在一瞬间得偿似乎也没教他兴奋多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下,又或者人生再无可欢之事……
缓步移向雪狐身边,刚刚还活跃飞跳的狐狸早已气绝身亡,天际冉冉细雪加速了它的失温。
一箭穿心!
这是他一贯的手法,绝不拖泥带水,让它们的痛苦仅在瞬间便得以解脱。身为猎户,或许他这样的痛快结束它们性命,算得上是“仁慈”的表现。
利落的身手三两下即将雪狐捆绑妥当,正想离开之际——
倏然,他眸光微眯,低沉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扬起:“你还要跟我多久?”
若非那好事者一再地紧缠着他,纵使雪狐再狡猾多疑,也用不着花这么多的时日布局追猎,方才甚至又差点让它逃脱。
“呃……哈、哈!”被发现了?不会吧,他还以为这一回躲得很好呢!
人影一飘,雪地里顿时多了一位身着青衫、手持铁扇的儒雅男子。
“少爷!”干笑了两声,云廷状似恭敬地阿谀道:“您身手非凡,让属下看得目瞪口呆,简直崇拜至极。”
“哼!”酷冷的脸孔依旧犹胜霜雪三分,“油腔滑调!”
“少爷,我所说的全是发自内心肺腑之言。”云廷用力地强调着。
男子懒得多看他一眼,双指放唇上,吹出了一记特殊的响号。
不久便听闻马蹄声渐渐逼近——
“少爷,你……还是不跟我回去?”闻声,云廷哭丧着脸,发现了这个可悲的事实。
年纪轻轻便被人称为智多星的他,一向自视甚高、得意洋洋,可惜自从遇见他这小主子之后,终于首尝败绩,弃械投降。不过这一切好像已经来不及了,真是教他欲哭无泪。
男子不答反问:“你似乎忘了我说过的话?”
“我?有吗?”云廷无辜地摇摇头,“怎么会呢?少爷的话我尊为圭桌,绝不可能会忘……”
“既然如此,你该记得我说过不准喊我少爷。”
“可是……”
他冷眼一横,让人忍不住浑身打寒噤。
“少……呃!也好,喊名字亲切些。”云廷是多么聪明的人,立刻从善如流地微笑喊道:“令霁,好久不见!”
“我们没这么熟。”
好难伺候啊!云廷用力的又挤出一抹笑容,“那我称你褚兄……”话音未落,冰厉的眼神瞪掉了他接下来想讲的话。
“我姓渠。”他正色地纠正道。
“渠?渠?!”云廷俊脸垮下,开始后悔当初他干啥要当着众人的面,拍胸保证自己绝对搞得定这难缠的少爷?!“莫非……你还在怪老爷子?”
渠令霁的脸色更冷,“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你……秋桐只是个小丫环嘛!何必为了她而放弃得来不易的亲情呢?”云廷说得小心翼翼。
“亲情?哼!你懂什么?”他冷嗤了声。
这当儿,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突然疾行而至,在看到渠令霁后,立刻缓下步伐温驯地走到他身边停下。
渠令霁将所猎的雪狐绑驮在马上,自己随即也翻身上马,其动作之利落,足以令人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