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侬接过表格,在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拚命压抑住想夺门而出的冲动,她简直无法忍受那对色迷迷盯着她瞧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怪异,仿佛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
珞侬不自在的挪挪姿势,继续埋首于她的表格,好不容易,“林主任,”她瞄见置于桌前的名牌,“资料都填妥了。”
他低头看了看,“夜大二年级的学生,中文系,独居?那你的家人呢?”他显得十分好奇。
珞侬以平静的口吻,“应征工作的是我,不是我的家人,并没有必要写家族史吧!是不是?”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扯开个令人恶心的笑,“薪资方面呢?你的条件?”
珞侬大约说了个数目,对方点头。她总觉对方只是在做些例行敷衍的工夫,一点也无甄选时所该有的谨慎。
“会中、英打吧?”
“会的。”
“速记?”
“还可以。”
他又点头,依旧带着若有所思的笑容打量着她,“那你明天来上班吧!”
这么简单?!传闻中奇得公司招募人员向来最苛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录取她当然很高兴,但这其中又不免教人怀疑,珞侬百思不得其解,她站起身告辞。
一路上珞侬仍在思索这整个事件的可疑点,是后,她放弃了!因为她不想太虐待自己的脑袋,那太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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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侬,”课堂上,如往常一般巧蔷选择她身旁的位子,“应征的事怎样了?”巧蔷俟一坐定便扯着她的衣袖急切地询问。
“录取了。”她语气里全无兴奋的成分。
“录取了!太棒了!”她看看毫无雀跃之色的珞侬,“怎么了?录取了还板着个脸,活似人家要把你推向断头台一般。”巧蔷夸张的取笑着。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呢?”她说出她的疑虑。
“会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太多虑了,”巧蔷乐观的轻斥,“更何况这样子一来,你便可以时常见到你的白马王子,一举两得?!”她调侃地眨眨眼。
“你说到哪去了,什么白马王子?”珞侬有些心虚的羞红脸。
“还装!”巧蔷斜睨她取笑道,“你有没有再遇到他?”珞侬点头,“那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巧蔷贼兮兮的直盯着她瞧。
“周巧蔷,你愈扯愈离谱!”她鼓起腮帮子。
“到底有没有怎样啊?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巧蔷死缠活赖的工夫的确到家,珞侬拗不过她,只好将昨晚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就这样?”巧蔷毫不掩饰她脸上的失望,“没有下文?嗳……”她戏剧性地叹口气。
珞侬娇靦地瞪视她,没好气地,“不然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
巧蔷双肩一耸,“这我可就没法预测,当一男一女撞在一起,顿时石破天惊,火光四射,干柴烈火,欲火焚……”
“喂,喂,愈说愈不像话!”她被巧蔷说得两颊绯红。
“电影上不都是这么演的,怎么,害臊了啊!”巧蔷凝视她的红晕,不放过地嬉笑着,“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倒想见识见识,竟可以令咱们中文系的系花为他如此思惹情牵,牵肠挂肚不已。”
珞侬到嘴的斥骂却因教授的进入而打住,“便宜你了!”她赶紧坐正身子,取出笔记本。
巧蔷对她的话努努嘴,她们的对话也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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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静地,珞侬进入奇得已两个月的时间,她的职务比较广泛无定性,主要是连系各个部门的消息往来,及下达上头的公文至各个部门,因而各部门的工作她多少要熟悉一些。
她明了到要经营一个企业公司的营运有多么不容易,每个人都必须善用他上班的八个小时,包括她,不过辛苦是有代价的,奇得所付予的酬劳的确令人毫无怨言。
不过,最教她失望与纳闷的是,他再也未曾出现在她面前,她甚至无从打听起,想到这一点便令她颓丧不已。
而女同事们对她的态度也教人费解,客套而疏远,甚至带着敌意,她们经常以一种打量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当然,这是在她们以为她没注意之时,不论她有多努力想去建立好她的人际关系,她和她们之间,始终有着一分疏离感,而在以往,她是从不必为这种事烦心的。当然结果常常令她倍受挫折。
珞侬不晓得原因出在哪里?她们似乎并不打算将她视为她们的一分子!
男同事呢?态度依旧好不到哪去,有的甚至以无礼轻佻的眼神审视她,就如昨天她便碰到一件让人十分气愤的事。一位财务部的男同事,出言轻佻且不时对她毛手毛脚,她曾毫不客气的喝阻他,谁料他竟出口伤人,老羞成怒骂她假正经,说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谁不知道?
这一切究竟出了什么岔?!她的外交圈不能说十分圆滑,但也不至于全然被摒弃在外?
莫非跟他有关?珞侬实在不愿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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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样?”夙麒将方才讨论完毕的公文往桌上一搁,对着育梧说道,“还适应那份工作吧?”他以漫不经心的姿态拿起另一叠公文随意翻阅。
育梧则以一种饶有兴致的表情望向他的朋友,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你对她似乎特别关心。”
夙麒霎时停住手边的动作,随即合上公文夹,起身踱至偌大的落地窗前,双手习惯地插入西装裤口袋,视线胶着在窗外的车水马龙。
好半晌,他才以一种平淡无奇的口吻解释道,“我只是在同情一个小女孩的遭遇,尽我所能的帮助她,虽然我不是什么慈善家,但这点恻隐之心我还有。”他不忘自嘲的说。
“真的这么简单?”育梧的语调怀疑的成分居多,“那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的身分?而且还以匿名的身分定期捐给育幼院一笔为数不少的钱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又变成一名侦探了?”
他冰冷的语调足以教任何识相的人就此打住,不过育梧并不将自己归类于“识相的人”,他太了解夙麒,他一向习惯于掩饰他的情绪。
“我对我十分感兴趣又好奇得要命的问题,偶尔是会消息灵通一点,她对你似乎非比寻常,我说得应该不会有差吧?”
他的话换来一记冷眼,育梧本就不指望他会回答这些问题,只是想挫挫他那傲人的锐气……有时真的挺教人受不了的,而今他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说什么他都不容错过,否则他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夙麒半侧过身,等待着。
“夙麒,这……该怎么说呢?”他忽变得迟疑。
夙麒扭过头迅速的瞄他一眼,讥讽的,“育梧,你一向不是挺能言善道的,这回怎么?把舌头给闪了?”随即不耐的,“有话快说!”
“好吧!好吧!是你自个儿要我说的,她很努力也很认真,学得很快,只是……”育梧将交叉的双腿摆正,不自在的挪挪姿势,“恐怕公司的流言会伤害到她,虽然目前还未传至她耳中,不过终究纸包不住火,况且她已受到不少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