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他误将悦琳的震惊当作是心虚。
她该说什么?的确这些物证及人证真像一回事,她根本百口莫辩,而她也不想作任何解释。想到景韩竟如此怀疑她,她的心便就此冰封。
皓晨心里所感受到的震撼是无以言喻的,原来悦琳早已是有夫之妇,更可笑的,她竟是他的师母。不过他想不适为什么悦琳还要写信给他。莫非是故意要让他难堪?悦琳又否认信不是她所写,那会是谁呢?
“听着,”悦琳再也克制不住满腔的怒气,景韩为什么指责她,是他对不起她,她并没有背叛他,“斐景韩,我明白了,你硬是要将这个罪名冠在我身上,无非是想要你的良心好过一些,好让你跟杨思屏能够双宿双飞,我已经答应离婚了,你没有必要这样对我!”
她的心在此刻真的宣布死亡!
“皓晨,我并没有写信给你,我也不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或是谁写的。我能肯定的是,我绝对没有约你来这,而你也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你们全都误会彼此了。”一个细微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是怡婷!她满脸愧疚的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是一场安排好的戏码。”
三双狐疑不解的目光全都投向她。
怡婷咬紧下唇,为自己即将揭露的事实感到战战兢兢。她不敢正视柳皓晨,更害怕待她一旦说明真相后,会看到他充满鄙夷不屑的目光。
天啊,她真痛恨这样!
但悦琳待她有如亲姊妹般,她不能有负于她,在道义上,她有责任还悦琳一个清白。更何况这一切是一个老妇人的诡计,他们全都成了受害者。
“怡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悦琳转向她。
怡婷充满愧意的点头、考虑着该如何措词,“斐大哥,在我说明之前,我有个不合理的要求,希望由我来承担过错,别责怪我母亲。”
景韩闻言眉头微皱,莫非这件事跟蕙姨有关?他恍然忆起照片及书信都是藉由蕙姨而得知,虽然她都是在无意中脱口而出,可是……他责备自己,他怎么可以怀疑一个抚养他长大的奶妈。
“我答应你。”景韩低沉的嗓音安抚的说。
悦琳更是以眼神鼓励她。
怡婷交叠的十指握紧又松开,沉重的口吻缓缓道出,“我母亲一直将斐大哥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由于斐夫人将抚养的责任完全交给她、斐老爷又忙于事业,自然而然的她对斐大哥产生一种占有欲,总认为斐大哥是属于她的,没有人可以让他离开她,而唯一能将他留在她身旁的方法,便是将她唯一的女儿嫁给他。可是我一直只把斐大哥当成个大哥哥般。人算不如天算,事情脱出了她的掌握。”
“悦琳的出现彻底粉碎了她多年的渴望。虽然你们迅速坠入情网并闪电式的结婚,但这丝毫没能教她死心,她仍一直心存希望,更伺机要破坏这一切。
“在偶然间,她发现了柳皓晨写给悦琳的信件,她认为这是个不可失的良机,于是开始着手布置这一切谜团。她拍摄了悦琳跟柳皓晨见面的情形,更把柳皓晨写来的每一封信有意无意的让斐大哥看到,企图破坏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方才在房间,我听到了争吵声,又见我母亲神情有异,同她质问之下才得知这整件事的经过。我为母亲的行为向你们致歉,我知道一声对不起,并不能弥补你们所受的伤害,但是我只希望你们能原谅她,原谅一个因愿望而不择手段的老人。”
沉默静罩四周,无人出声,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令人意外、令人无法置信。
怡婷转向皓晨,“我真的很抱歉我母亲这么利用你,还有——至于悦琳一直未对你提及她已婚的事,并非蓄意隐瞒你,只是她想保护斐大哥,怕外界的舆论会攻击到他。”
皓晨呆立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这些事实确实十分残忍。除了心碎,羞愧更是狠狠的折磨他。
“那封信?”他依然不明白。
回答的还是怡婷,“是我母亲模仿悦琳的笔迹写给你的,想藉由你的出现加速他们婚姻的破裂。”
悦琳同样对这些真相感到惊讶不已,原来这就是景韩对她如此冷淡的原因,不,应该说是部分原因,他们的婚姻依旧濒临破灭。
“我应早一点阻止的,”怡婷歉然的,“当初母亲一反常态的执意要我来陪伴你,我虽心存疑虑,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这么说,”皓晨终于出声,细碎的声音微颤,“悦琳你从未……”他抬起充满痛苦的双眼。
“我曾说过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一个朋友。”悦琳又再次表明,她虽替皓晨感到难过,但也无能为力。
皓晨的神情就似他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不过他仍勇敢的迎视景韩的注视,勇于承认他所造成的混乱。
“裴副教授,如果要说也只是我单方面的。师母自始至终未曾背叛过你,你所看到的那些照片全是我一厢情愿的举止,我愿为我所这成的一切伤害做弥补。”
景韩一瞬也不瞬地直视他,面无表情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绪,“希望你会做个了断。”
“会的,”皓晨应允,“我真的很对不起。”他对两人说完便仓皇的离开。
景韩捺住翻搅的千头万绪,迎上悦琳的目光。那空洞的眼眸中什么也没有透露,没有一丝责备、一丝怒意,只有淡然,仿佛她的心已不再为情绪左右地死去了。
怡婷很高兴误会终于冰释。谁都瞧得出他们两人的感情、他们有多深爱着对方,这种鹣鲽深情,是没有人能拆散的了的。她悄然退出。
景韩内心五味杂陈,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他竟会误会自己的妻子——那个他从不变的爱。回想自己前些日子对她的冷淡与残酷,他真恨不得杀了自己。
“悦琳……”他开口想道歉。
悦琳下意识的摇晃头,“我好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回房休息了。”
她明知这个理由有多薄弱,但她不想在此刻——她的心残缺不全、脆弱不堪的时候,再承受另一项打击。
景韩要自己有耐性些,虽然他此刻最想做的是将悦琳紧紧的拥在怀里,慰藉这几个月的空虚、失落。不过他可以等,等悦琳比较平静之时。毕竟这一切全是他鲁莽无理的醋意所惹。
悦琳顿时感到筋疲力尽、全身仿佛被掏空般虚软无力。她只要一想起景韩在书房的指责,一颗心便紧紧的揪成一团。
痛已不再是感觉的一刹那,而是充斥在每一道呼吸间,久久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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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岚飞奔出办公室。一路上她的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已几回。
回到公寓里,她更是不再克制的让自己哭出声。她气愤地抽出摆在电话旁的面纸,毫不淑女的往脸上胡乱擦拭一适。
该死!该死!该死!
她咒骂出声,想要藉以宣泄心底的伤痛--所有该杀的椎心之痛。
她往沙发一倒,屈起修长的双腿,以双手紧紧抱住,下巴顶在膝盖蜷曲着。她把自己紧紧的圈住,似乎以这样保护性的姿势就可以阻挡住这股撕裂之苦的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