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他叹了一口气,惶惶若失的心情直到淡淡的槴子花香飘进鼻息、感受到心口另一端稳定的跳动,才找到地方心甘情愿放了下来。
真的要被这女人给气死了!他应该要狠狠的揪着她,打她一顿屁股的。
然而他还在调适自己不受控制、剧烈跳动的心,等它缓下来;还在感受当他将她抱进怀里时,那股流过他心间的满足暖得竟然烫手。
怀中的人儿蠕动了一下,往突来的暖源钻来。
祈清寒低头看向她,以为自己的叹息声吵醒了她,却只是见她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继续安睡,似乎不受面前这个情绪波动得厉害的男人所影响。
他伸手往眼前的脸蛋摸去,大拇指在眼睛下的阴影处来回滑动,然后将几绺散落的发丝往后脑勺顺去。
看来她也受苦了,怀孕让她很不好受,眼眶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此刻他才有机会静下来体会知道她怀孕消息时那压抑不下的喜悦,手颤巍巍地放在她还未隆起的腹部,轻柔的反复摩挲,像是怕惊醒睡得甜美的她。
她还是没反应,只是嘤咛一声。
他还没感受到在她身上有任何怀孕所带来的变化,在这纤细的身子里真的已经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小小生命吗?他满足的将手掌平放在她的肚子上。
不能说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毕竟当初结婚及成家的渴望都来得突然,不在预期之内,就像一天清晨起床,却突然想喝豆浆那种感觉一般,总是没来由地就冒上心头。
他顺从了那样一个声音,替自己找了还算熟悉、独立、能彼此信任的伴侣,之后想要有孩子的念头接踵而来,也许偶尔在路上见着别人疼得紧的宝贝,算是个诱因。
但这些突如其来的念头很棒,不是吗?他是真的如此认为。
祈清寒将下巴轻倚在秦可恋颈部及胸骨下凹位置,享受这宁静的一刻。
最近的他太忙碌了,没办法时时看顾着偶有惊人之举的妻子,才有今日巴黎脱轨的惊魂演出。
他看了眼挂在对墙的钟。纽约现在该是晚餐时间吧!
那好!找点事做吧!不晓得是不是之前的惶恐压在心上太深,即便他双眼酸涩得几乎睁不开,脑子却清明得很,心仍惶惶地一下一下跳着。
他把动作放慢了一倍,坐起身子,将妻子的螓首轻放在腿上,拉过羽绒被,完全的覆在她身上。
总不好就放下她睡在一旁,他怕她冷醒了,他记得这小女人最怕冷了。
拨通身旁床头柜上的电话。
「豪尔,你在哪?」
「哦!老大,我还在公司,正准备下班。怎么了?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伊森之前在会议室接了那通电话后,就匆忙赶到机场,只随意交代是他的小甜心在法国出了事,至于是什么事,他来不及问,就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豪尔,你在长岛北岸那里的房子,附近有新的别墅吗?」
「嗯!我想想……好象有!怎么样?难不成你想搬回来?」他开玩笑的反问。
「嗯!」祈清寒的手指顺过散落在他大腿间的乌黑发丝。
「老大,你说真的?!」远在纽约那张小碎花办公椅上讲电话的豪尔,听了倏地跳了起来,手肘不小心碰着了放在桌旁的花瓶,花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你在干嘛?」祈清寒皱起眉头。
「哈!没有啦!手碰到了花瓶……」豪尔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嘿!伊森,你刚说要搬回美国是真的假的?」
「我都要你帮我找个景色不错的房子买下,还会有假吗?」
「真的?」豪尔显得十分期待。
「还有,这一、两个月我暂时不回去了,我要留在巴黎。」他不晓得秦可恋现在的情形可不可以坐飞机,也还没听过医生的说词,所以不敢冒险。「另外,你找个人先到台湾接管祈氏,之后我会有别的决定,顺道上阳明山的别墅那,把东西原封不动的移到长岛北岸布置得与先前一样。」
「为什么急着搬东西?也许等你们回来后,艾芙琳可以一点一点慢慢收拾啊?」豪尔疑惑。
「那样太累了,我不打算让她自己来,何况家中有孕妇,不宜搬家。」
「话是没错,家里有孕妇的确不适合搬动东西……等等!是谁家有孕妇?不会吧?你家有了孕妇,那不就是代表老大……你老婆有身孕啦?」
「很高兴你终于开窍了。」祈清寒淡淡的说道。
也许文化上的代沟是真的存在的,否则如何解释每次他总得把话说白了,才能让豪尔明白他想要表达的。
电话另一头的豪尔则是抱怨祈清寒讲话的简洁,以及不喜欢对别人解释的恶习,总喜欢用「我有自己的决定」这种话来搪塞。
睡梦中的秦可恋隐隐听见些细微的声音,习惯在电视声陪伴下入睡得她,原本不该对这近乎低喃的说话声产生反应,但她像是听见丈夫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耳边回响。
她其实该醒了,她的腰已经感受到躺在床上一整天所对她发出的抗议,于是她没有挣扎,在朦胧中睁开了眼。
跟豪尔讲完电话的祈清寒,在挂上话筒时,发现她睡眼惺忪的看向他。
「醒了,嗯?」他朝她咧了个睽违十多天的笑容。
「你来啦?」她点头,回给他一个刚睡醒怯生生的笑容。
「嗯!」他揉揉她散落他腿上发丝,触感像绸缎。「我吵醒#了?睡饱了吗?还是继续再睡会儿?」手指再次轻拂过她眼窝下的黑影。
「不了,我睡了一整天了,够精神了,只不过懒得不想做事,才躺在床上一直睡下去。」她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侧身半趴半卧在他大腿上,面对他。
「那好,或许有些帐我们该算算?」他撤去笑容,忽地板起脸,只有厚实的大手没停下抚弄她发丝的动作。
「哦?」他在生气!秦可恋瞪大杏眼,不懂前一刻温柔的跟她说话的丈夫,此刻口气变得阴沉。
「#没忘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让我特别赶来法国?」孕妇竟然还玩云霄飞车到昏了过去,哼!
「你很生气?」生气她闯了祸,让他放下所有公事从纽约飞来?
但是他自己跟MINNIE说他要赶来的,她知道他忙,所以没敢劳动他,只是MINNIE坚持得通知他。
他看出她疑惑的眼神,也知道她一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该死的事,让他又心急如焚的,只差白了头发。
「#以为我在气什么?」他反问她。
「气我让你丢下手边所有的事,大老远赶来巴黎?」语毕,她还抬头偷瞧了一眼他。
一听,祈清寒怒意更大,火只差从口里迸发出来。
他瞪着疲倦且血红的眼,眼角却跃进了妻子平坦但真切孕育着小生命的肚子,无奈的吸了口气,硬是压下满溢的怒火,足足怀抱在心上十几、二十个小时、跨越了半个地球的怒火。
「#以为我气那被丢下的几个千万利润的合约?气那一张从纽约飞巴黎的机票?气这趟意外旅程所花费的时间足以错过多少在华尔街下单的时机?气一听见#进医院的消息,便忐忑不安飞来,只差没能坐喷射机赶来?」
光裸结实的大腿上传来的湿意让祈清寒住了嘴,他看见妻子脸颊上挂着的晶灿清澈泪珠。
「为什么骂我?」
秦可恋觉得自己越来越爱哭了,可她委屈极了,到现在她还能感受到有一列云霄飞车在她脑子里转动,让她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