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妳谈公事时板着脸,说一不二,很难亲近的模样,私底下却又活蹦乱跳,两种场合,两种完全不同的样子。」
「公私分明,有啥不好?」他揉捏的力道恰好,夏絮千舒服到要睡着,「在这种大公司,要接触的人太多,若不让人清楚你的办事风格,很容易被人吃得死死。我喜欢事前说请楚、讲明白,大家各司其事、不推托。」
「很有原则。」何家佑沿着背椎两侧,从上往下轻轻拍打。
「啊……就是这里,酸死了,多敲个几下吧!」她大声哀嚎着。
「说妳锐利难懂,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何家佑细心地敲着她的背。
「敢情好,就称我为双面佳人吧。」她开玩笑说。
何家佑确实满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说不定沉类今天下午说的流言是真的。
夏絮千暗想可得当心点了,忙沉类的事已够头大,不想再来个何家佑染得她一身腥呢。
「我想跟妳说……」何家佑的手突然停住。
夏絮千不语,心里恳求道:千万……别、别跟我表白!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收资料,「明天别忘了联络彩排事项。」
「千千……」何家佑走到她面前,语气诚恳道:「我想说,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当……」
天哪!眼看局势急转,夏絮千心里比他还紧张,沉类的痛苦她终于了解了,这种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的矛盾处境。
事情大条了!
正当她心里惨叫连连,救星突然从天而降!
「千千,我找妳半天!」沉类的呼叫声打断了何家佑的话语。
「有事?」拿了资料,夏絮千欣喜地走向他。
沉类看看脸色胀红的何家佑,淡淡说:「何副理,你们聊完了?」
「对唷。」何家佑有点丧气地回道。
「我刚刚好象听到你有事对千千说。」沉类非常故意地笑问。
何家佑尴尬推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你们慢聊。」他抓起公事包,急忙步出办公室。
夏絮千心头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松懈下来时,胃却绞痛了起来!
沉类双手插在胸前,嘴角挂着讥意,「可见流言非空穴来风哦。」
无心理会他的嘲笑,她双眼睁大,冷汗从额头流淌下来。
沉类也察觉到她的异象,「怎么了?」
夏絮千痛苦地闭上眼,抱着肚子蹲下来。
「到底怎么了?!」沉类也急了起来。
她像鸵鸟般把头埋在手臂里,大口大口深呼吸,看痛楚会不会减轻些。
「好朋友来了?」沈类见夏絮千不说,以为她怕羞,胡乱猜了起来。
还是很痛啊!她挥了一下不是的手势。
「那……是怎样?」沉类看她痛得说不出话来,语气温柔许多。
他轻搓了她的发丝,「妳不跟我说,我不知道要怎样帮妳啊!」
夏絮千忍住哀叫,仰起颤抖的小脸,「胃……痛!」
「胃痛?」沉类推了张椅子要给她坐。
她缓慢起身,沉类扶她坐上去,「嗯……下午就有点不舒服了。」
「抽屉里有没有放胃药?」沉类蹲在她面前柔声问。
「没有,没想过会胃痛。」夏絮千趴在扶手上。
「中午没吃饭?」沉类猜问。
「嗯……早餐也没吃。」她突然发现很对不起自己的胃,难怪它要抗议了。
「下午又猛啃好几包饼干!」沉类似乎有点生气地说。
「没办法,忙进忙出的。」夏絮千苦着脸陈述。
「带妳去看医生。」沉类站起来。
「我现在走不动。」她虚弱地说。
「我抱妳!」沉类双手伸到她左右腋下。
「这……被人瞧见麻烦呢。」
「别管那么多!」沉类一举把她抱进怀里。
夏絮千抱住沉类的腰际,耳朵紧贴着他温暖宽大的胸膛,还可以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这样的姿势,妳会不会很难过?」沉类俯视她,关心地问。
「不会。」她着实被他温柔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沉类抱紧她,搭电梯快步走到停车场。
帮她系好安全带后,车子快速驶向最近的医院。
☆☆☆
「小姐,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这样吃一餐饿两餐不行哪!又严重睡眠不足,难怪妳胃痛了。没得胃溃疡,算妳走运。」白发医生训了夏絮千一顿。
说着,目光穿过她看向沉类,「年轻人,要妳女朋友听话点,三餐按时吃,睡眠充足,才会头好壮壮。」
「我不是……」夏絮千想要解释,沉类打断她的话。
「我会好好看着她。」沉类笑笑地说,「宝贝,有没有听到医师的指示?」
这人今儿个好心情,跟她搭档演出情侣角色就算了,还乐此不疲地说起肉麻的玩笑话。
「有,很清楚。」夏絮千只想赶快回家休息。
拿完药,上了车后,夏絮千主动告知她在永和的住处。
沉类暖完车后,却往反方向开去。
「你好象开错路了。」看在他今天对她不错的份上,夏絮千好言好语说。
「没有啊,往信义区去。」
「我家不在信义区,在永和。」她以为他没听清楚。
「我知道,可是我家在信义区。」他邪笑地说。
「我又没要去你家……」她顿住,询问地看着他,「你不是当真吧?」
「我是认真的。」沉类吹起口哨。
「不要!」她抗议,「我要回家!」
「由不得妳。」沈类冷冷地回应,「明天妳放假,好好在我家休息。」
「什么!?」这人土匪呀?竟硬强迫人家去他家休息!「喂!明天我有一大票会要开呢!放假?我会被fire!」
「我帮妳出席,有问题我扛。」沉类信誓旦旦。
「可是……」她仍不死心。
「别废话,到了。」车子停在一栋高级大楼前,沉类扶她下车。
管理员亲切地向沉类打招呼:「沈先生……耶……女朋友?从没见你带回来过。」
沉类没说话,带夏絮千走进电梯,按下八楼。
八楼,门前的鞋柜上摆满女人和小孩的鞋子。
沉类没拿钥匙,轻按了电铃。
隐约中,可以听到小朋友蹦蹦跳跳来开门,「哥哥,你回来了!」
沈类带夏絮千进门,小男孩指着她惊叹:「腊肠狗姐姐!妈咪!哥哥带那只可爱狗狗的主人回来耶!」
夏絮千好笑地想着自己的昵称──腊肠狗姐姐。
「啊!惨了,皮皮明天要饿肚子了!」她对着沉类说,「食物我只准备到今天。」
「明天我请妈咪带妳回去。」沉类说着她不懂的话。
夏絮千看到那天在国父纪念馆看到的气质优雅女子对她微笑,脑子轰然大响。
「妳……伯母?!」夏絮千诧异地看着优雅女子,又望望沉类。
「我妈,我弟弟。」沉类脱下西装外套和领带。
「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她还是不信。
「我十八岁就生下类,现在也已四十好几,怎么不可能。」沉若缘浅笑。
「看……看不出来伯母有四十几岁,顶多三十四、五,跟沉类看起来倒像姊弟。」她就事论事,没半点奉承意味。
「妳这样子会让我妈一整晚窃笑到天亮,失眠的!」沉类将西装领带往沙发一丢,帅气地就躺了下去。
「她是夏絮千,我同事。」
「同事?呵!」沉若缘收起西装外套,含蓄地笑着,「倒是头一回见你带女性友人回家,想必关系不错吧?」
她和沉类谈不上什么好关系吧?顶多就是上司和下属罢了。
夏絮千可闷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突然发生这种大跃进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