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失笑,这女孩真是傻气得可爱。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你知道我是常欢,而我也知道你叫盈盈,盈盈一笑的盈盈,是不是?”
盈盈羞涩地点点头。
“可是待会儿,我们就必须道别了呀!可能不会再有一个偶然让我再遇见你,那么,这一切不过是场意外的邂逅罢了!算不上认识。”盈盈说着,笑容里浮起一抹令人不忍的惆怅。
常欢点点头,明白了她方才说的话,不知不觉被传染似的也惆怅起来,他可不喜欢那样。但是,怎么办呢?常欢想着,心情不禁烦乱起来,啊呀!突然灵光乍现——
“那——盈盈,我留办公室的电话给你,好吗?我是做现场节目的,十点整结束。通常十分钟后,我就会从录音间回到办公室,十二点以前,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是七四一——五○八九,记得住吗?”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七四一——五○八九,七四一——五○八九……”她低低的复诵,虔诚得像个用功背书的学生。惆怅不见了,笑容又恢复灿烂,像个孩子般,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忽然间,一直保持安静的小瓜呆不甘寂寞的叫了起来。
“汪汪汪!”它叫得更凶了,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似乎在显示着它的不满。
盈盈有些受惊了,害怕地退后两、三步,常欢正想威喝小瓜呆安静,盈盈竟倏然转身,跑开了。临走时,抛下了一句:“晚上十点十分,我打电话给你。”就飞快的跑远了。
就这样,一早上过去了,然后又过了一下午,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做任何事,莫名其妙的一直在唱歌,完全失常的活像个傻子。真他妈的完蛋了,他竟然——他竟然又燃起了想谈恋爱的欲望。
毁了,真的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他不敢想象同事们如果发现了他背弃自己的誓言,再度坠入情网后会怎么消遣他。天!他几乎要感到心灰意冷了。而且,万一有同事在他自己的节目里,把常欢自打嘴巴的糗事给宣扬出去,那不就——哇!太可怕了。不行!他要全面杜绝、预防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摇摇头,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能谈恋爱!他命令自己立刻打消这种会令他万劫不复的念头。他是潇洒不羁、幽默风趣的常欢,是电台里独一无二、万人疯狂的纯情主持人,他不想被笑话,真的不想。
尤其,他必须恪守自己曾立下的誓言——他绝不能再玩爱情游戏,他不要再伤任何人的心了。
他又看了看电话,眉头锁得更紧。
再看表,什么?十一点了!
真是过分,她明明说好十点十分要给他电话,现在都十一点了,整整超过了五十分钟。
这使得他发起火来,那个叫盈盈的臭丫头,难道是耍弄他?
会吗?或者,她记错了电话号码?
哎呀!笨死了,他怎么会忘了跟她要电话号码!她无法打来,但他可以打给她嘛!真是太糊涂了。
这下可好,这下可好!全结束了,真应了她说的——意外的邂逅。
既是一场意外,他又何必再担心什么能不能谈恋爱的问题呢?然而,他却又忍不住心中的期盼。
那个笑脸灿烂的盈盈,你不是肯定的说你记得住电话号码吗?怎么还不打来呢?
大概由于等得心焦,夜显得格外的漫长。
常欢的心情也由焦急、生气转成了恐惧……心中担心的事,发生的机率节节升高,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独自守着这份窒人的沉寂。
就在他瞪着眼干着急的时候,电话突然狂鸣不休,划破了长夜的静寂。
他睁大了眼睛,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拿起话筒,他迫不及待的说:
“盈盈吗?你怎么那么晚才打来,哇!你很不守时哦!你——”他还没说完,旋即被对方打断。
“喂,常哥啊!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我小四啦!我和一些唱片公司的宣传在南京东路的钱柜KTV唱歌,你待会儿下班,要不要过来Happy一下?这票人都和你很熟的。”话筒那端的人,兴致勃勃的说着。
“喔——小四啊!我不去;我和别的朋友约好了,还有事要谈。”常欢的声音透着说不出来的失望。
“那好吧!再见,常哥。”对方挺干脆的挂上电话。
“再见。”常欢有气无力的说着,也挂回话筒。
不久,电话又响了。怎么,还有什么事?小四这小鬼,今天真是特别烦,常欢边想边拿起话筒,没好气地说:“你搞什么?不都跟你说我另外约了朋友,你还想干什么?
说吧说吧!又有什么事?”
对方沉默着,他正待发作。对方幽幽的开口了,竟微微带有泪意,天!居然是那个小女生——盈盈。
“喂,对不起。我想找常欢,麻烦请他听电话,可以吗?”
那声音怯怯的、要哭要哭的,有种令人心疼的味道。
常欢心里懊恼得不得了,今晚他完全地失常,冒失得一塌湖涂。先是把小四当成盈盈,接着又把盈盈误为小四的乱发脾气,真是没道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振作一下情绪,故作不晓得她是谁的问:
“你好,我是常欢,请问你哪位?”
盈盈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憋着气说:
“常大哥,我是盈盈,对不起!这么晚才打电话给你,我必须等哥哥睡着之后,才能打电话给你,他今天睡晚了,我很抱歉。你在等别人的电话吧?那我不多说了,改天再打给你,我——”
“不!你误会了。”常欢心慌了,急急地打断她,因为他听出了她想挂电话的意图。傻瓜!等了一整晚,就是等你啊!发脾气,也是为你,唉!常欢心中忍不住叹息。“听我说,我刚才说约好的朋友就是你,我误认你是另外一个朋友,才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唉!这样的解释,你懂吗?”他自觉说得有些混乱,但愿她懂。
“真的?”她似乎舒了一口气,不再介意刚刚的事。
“我发誓。”常欢诚心诚意的。
“那就好,我好担心你会生我的气,我这人最怕人家生我的气,别人一生我的气,我就什么情绪都没了,只是好伤心好难过,我——我很没用的,是不是?”她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常欢几乎可以想象盈盈低着头,闷闷不乐、忧郁叹息的模样。不知怎的,这想象居然牵动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柔情。他突然有种疯狂的念头,他想要立刻见到她,想拥她在怀里,想……想什么都是多余,根本就无法见到她,方才她不是说,连打个电话都得等她哥哥睡着后才可以。那么,要她这么晚出门,是连想都不用想了。是了,她是盈盈,是个好真、好纯的女孩,不是他以前认识过的那些女孩子。虽然她像一般人一样地崇拜他……
“我绝对没有生你的气,相信我好不好?小朋友。”常欢无可奈何的说着。
“我不是小朋友,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盈盈细声细气地抗议着,略略带些撒娇的味道,更是令常欢心魂欲醉。“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应该还很小。”他诚心无伪的说,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好小,像小女孩。
“为什么?因为我还得让哥哥管吗?”她的口气忽然带点悲意的问。
唔,应该也有一点。不过,他刚才说的话,纯粹是就她的外表而言,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经她自己这么一提,倒是令他疑心大起!为什么她要强调“哥哥”两个字,难道她没有父母?不会吧!那像快乐天使般的小女孩,理应是幸福的,怎会没有父母?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