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自裳瞧见她颤抖个不停的双肩,霎时间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愧疚感袭了上来,于是再未深想,他霍然将芳菲拥入怀中。
“嘘……”他抚着芳菲的发,然后,发现自己竟也微微的颤动起来。
“嘘……芳菲……别哭……是我累你至此,是孤自裳陷你如此之深……别哭了……千错万错都该怪我,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是我让仇恨蒙了心眼……”
“孤大……哥?”芳菲抽噎声未止,却因听见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而有些许错愣。
“我们都太死心眼了。”孤自裳将她按在自己肩膀上。“芳菲……我已失去所爱,并以为此生此世再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像商离离一样,一样让我迷恋,却又伤我至深,一次就够了,你懂吗?”
眼见芳菲无言,他又道:“芳菲,我经不起第二次的背叛。”孤自裳顿了一会儿,放开了她。“你说爱我,我会禁不住怀疑,即使我的心也逐渐为你所吸引,我仍……”
芳菲突然截去他的话。“我并不图你什么。”她道。“我不是她,永远永远不会是,孤大哥,我甘愿不为自己辩驳,为的就是出来找你,我最大的企图,就是你的心啊!”
都已经这么清楚了,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
他却仍不懂?!
“我……的心……”
“是的。”芳菲点头,从没一刻有这般急切,从没一刻有这般狂烈。“我只要你的心!”
“你要我的心何用?它早已千疮百孔!”
“我要!我要!”芳菲毫不犹豫。“管它是否千疮百孔,我要!不管它成什么样子,我都要!”
孤自裳一声凄绝地笑,道:“你要它做什么?倒是回答我。”
芳菲怔怔凝望他良久,忽将自个儿的耳朵贴上孤自裳宽阔结实的胸膛前,听着他的心跳,泪流满面,那已是一生的情思,一生唯有一次的情弦颤动!“我要爱它,我要保护它,我要用一辈子去等它,我要……我要它为我……为我怦然,为我而活!”爱情是绝对的!
而这等自私,除了孤自裳,她今生今世再不会对第三者说,只有在他面前,芳菲才允许自己的贪念完全释放。
她要孤自裳的心!“自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她抬首,泪问。
孤自裳凝视着她,胸中忽是一热!
“罢了!罢了!”他忽暴出一声大喝,尔后缩紧了手臂,横圈住芳菲纤细的身子,将她一把抱到冰玉床上。“得你爱我如此,我孤自裳这一生夫复何求?!这一生也只剩下不到几日,我又怎能辜负你的满腔爱怜?!”
他话毕,不待芳菲回答便俯首赫然吻上她的唇。
芳菲怔然一愕!孤自裳唇畔的绝望与热切,一下子借由那灼热的吻蔓延至她全身,他浓重而热情地辗转于她口中索取着她全部的爱意。孤自裳的身子好烫!他结实的身躯紧密地熨贴着芳菲,芳菲瞧见他轮廓明显的肌理,涵借力量的淡褐色身形,男子的刚烈竟能在如此款款而温柔的同时又这么激切!那炽热的感情几乎快将她的身子点燃!
就在此时,孤自裳伸手,五指陷入芳菲如云盘髻,轻轻抽开簪子,一阵发瀑蓦然由他眼前如帘幕般张扬飞下,而激进的相拥,使得她单薄的春衫早已褪落,裸程出一片细腻而幽美的峰峦,孤自裳轻微地放开了她,额首抵着额首,喘着自抑的气息,只见芳菲颊红如火,像桃花村中最繁盛的花朵,明艳照人,令人不由绮思心动。孤自裳捧起她的面颊,他紧张而慎重地端视,再问:“芳菲,你真要?”
芳菲却不答,直接吻上地富有气概而棱线分明的唇。“嘘……”
孤自裳一声轻叹,终于拥住了那具白皙纤弱的绝美的身躯,搂抱得紧紧的、紧紧的,好似要把自个儿受伤的灵魂也一块揉了进去。
就让它失控吧,或许,或许他们再没有明天了。
第九章
夜半,芳菲因凉意袭身而乍然醒来。
她双手支起自个儿,仰望那洞顶透射进的一抹月光,银辉落在她眼底、心上。
俯首,望见沉沉熟睡的男子面容,他犹自纠结的眉教她揪心,沉郁已成了他的标志,似乎连梦中,他也不能忘却有关过去的种种。
芳菲一叹,伸手去抚他。“孤大哥………”
孤自裳闻声,只微微动了下,没反应。
“自裳……”芳菲红着脸叫他,那是复杂而甜蜜的心绪。
这回孤自裳听见了,他缓缓睁开眼。“晤……”低哑的应和,犹如再次的诱惑。
“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了……对不?”芳菲问道。
孤自裳闻言,并不回答,或者说他犹在半梦半醒的迷蒙之间,隐约只晓得面前这委身于他的女子有着世上最美的灵魂与身躯,与其缱绻的时时刻刻里,他似乎见到了满天桃花零落成雨,洒在他俩身上。
他梦见芳菲原是桃花的神只,因不忍见他情海沉沦,下凡来渡他一遭,与他同做鸳鸯,救他于痴情业障。
“自裳?”芳菲又唤了一声,她柔柔地凝视着眼前人。
孤自裳举起手,撩起她垂在胸前的一缕乌丝,抚触那柔顺的发,然后,延伸自她面颊。
“我真愿……能早一些认识你……”他说,以一种柔情又别带涵义的语气道。
“现在也不晚。”芳菲害羞地笑笑。
“芳菲……”孤自裳坐起身子,拥着她。“与你在一起,就算是一生一世都嫌不够,这短短三四五日,又怎够我弥补所有对你的亏欠?”他是真的再度爱上了,他爱上了桃花的神祗,并且深怕得到她的爱后,他才发觉这不过是黄粱一梦,他真的怕啊!
“你欠我的可多了。”芳菲忽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你还没向我提亲呢!”
孤自裳闻言亦是一楞。
但见微亮月色照上那桃红面颊,芳菲眼底闪烁着款款情意,孤自裳突地内疚了起来。
“你做什么?”芳菲不意他忽然翻身下了冰玉床,并将自个儿的披风穿上她肩头。“自裳?”
“你来。”孤自裳简短地道,拉着她的手便走到小石室,那儿已被孤自裳封了起来,因此他们只是站在石室门前。
芳菲有些疑惑,却仍是照着做了,穿好衣服走到孤自裳身旁,他却霍地跪了下去!
“行云师兄,我失去离离,却得到芳菲的真情挚爱,我失去地位,却拥有存在于芳菲心胸间的独一无二!我是幸福的,该当幸福的!而今她已成了我的妻子,却无三煤六证、大红花轿,这对她不公,幸赖我们还有天有地,更有师兄,现在自裳搓土为香,就在此地当着师兄你的面发誓,天在上,地在下,我孤自裳今愿娶芳菲为妻,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此生若有违;甘遭天打雷劈!”
语毕,他回首,却见芳菲早已听得泪流满面。
“还哭?”孤自裳温和地笑了一笑。“你不肯跟我成亲?”
芳菲闻言,想也不想,连忙点头。“要,要,我要。”
她哽咽着双膝跪地,忙说:“你不能发那么重的毒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能爱你,我就很幸福了。”
孤自裳心头一热,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
芳菲没有笑,表情很认真。“我不是开玩笑,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我都不计较。”爱个人,最好的方式并不是得到,芳菲并不是十分明白这种道理,但她就是晓得,与其孤自裳因违背诺言而死,她倒宁愿不跟孤自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