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帆,跟你在一起真使我平静,我甚至害怕.一丝丝不对的讯息都会改变我俩相聚的光阴……”他轻轻拉起她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正是我一生渴求的愿望……”
心帆怔了,话语也顿住了,她还有话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但见夏磊的语意真挚,不似推托,可又着急他到底隐瞒了何种隐情,忧喜之余,竟忽尔掉下了眼泪!
姚夏磊见状,心头莫名一抽,慌忙拿着袖口给她拭泪。“哎,傻丫头,哭什么呢?哭什么呢?”他喃喃的念着。
心帆抽抽噎噎的停不住,好半晌,才终于能够哽咽的说出一句话。
“夏磊,为什么……为什么……我从你的话里……感觉到你离我好遥远呢?”
姚夏磊轻抚着她的面颊。“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
“那不一样呵……”
“哪不一样?”
“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心帆望着他,又哭了,抽抽搭搭的模样,就像个失去了心爱物品的小姑娘,率真得令夏磊心痛。
“夏磊,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还是……还是你其实发觉了……你爱的是童小姐呢?”心帆说道。“我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
“傻孩子,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爱怜,夏磊终于再顾不得这地点、这授受不亲的忌讳,而将心帆拥入了怀中,俯首止住了她的哭泣。
良久良久,他缓缓放开了心帆,凝视着她仍泛着泪光的眼角,夏磊伸出了拇指替她揩去。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他拭着泪水的同时,缓缓地道。
心帆闻言,不禁痴了。
第九章
深夜,梁心帆的卧房里。
梁心帆解开了头发,身着单衣,呆坐在镜前;痴痴的不知在想什么,烟儿照例端了热水进房来,看见她穿的单薄,便开口了。
“小姐,夜深了,怎不披件衣服?”说着,她放下热水,就要去衣箱里翻出大氅。
“别忙了,我就要睡了。”梁心帆回过神来,对着她道:“烟儿,我心底很不安。”
“唷?”烟儿对方才的事一点也不知情,呆呆的看着心帆。
“夏磊好怪,我在想,是不是他的洋行出了什么事,可他又不肯告诉我……”
“请老爷去问啊!姚少爷瞒得了您,瞒得过老爷那双火眼金睛吗?”烟儿一边说,一边将一条热帕子递过去。
梁心帆接了过去抹了抹,将自个儿的脸问在那帕子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我想我们很有可能成不了亲了。”
“哎,那不是正顺了小姐的心愿吗?小姐不是本来就不想嫁人?”烟儿可没忘记前一阵子她说过的话。
梁心帆脸上一红,白了烟儿一眼。“你、你这丫头!”
烟儿凑了过来。“小姐,你是真的很喜欢那姚少爷啊?”
心帆闻言,咬了下唇。“都到这节骨眼了,你还问这些……”
“那就是真喜欢,没救了?”
“什么没救了……我只是不忍他受苦……”
“那就自然好办,船到桥头自然直,姚少爷到了最后自然会把心事跟你说啊!”烟儿理所当然地道。
“我才不要事后知道呢!”梁心帆蹙着眉说道。“我也想替他分些忧啊!”
“会的会的。”烟儿笑着安抚她。“我的好小姐,这会儿你光愁着姚少爷,怎就不多为自己想想?要为了他不顾身体、着了风凉,他不就又多了一桩心事?”
“你最近越来越会说话了。”
烟儿嘻嘻一笑。“哪的话?主子会变,丫头也会变的嘛!”
心帆闻言,终于露出一抹笑容。“真是拗你不过,好吧,睡吧!”
就这样,怀抱着未解的心事,心帆沉沉地进人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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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正午一个穿着入时的女子直直闯进了济民堂,小五一路拦不住,只得苦着脸跟在她身后追赶。
“谁在吵闹?”正在诊间替人把脉的梁代昌皱着眉走了出来,看见这美艳的年轻女子,也是一怔。
“老爷,小五实在拦不住哇!这姑娘风走云急的,说是要找心帆小姐,连通报也不让就直闯了进来!”
“唷?”梁代昌从鼻孔喷了喷气儿,瞧向那女子。“这小姐看来肝火甚旺啊!本堂有特制保肝茶,这就让小五给你上一碗。”他一挥手,小五陡然眼一亮,从后头立时端出一碗保肝茶来。
孰料那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只道:“我找梁心帆。”
梁代昌顿了一下。“小五,去请小姐出来。”
小五奉命去了,梁代昌手一摆。“姑娘随意坐,老夫就不招呼了。”
“你是梁心帆的爹吧?”那女子朝边上大师椅一坐,极不客气地问了一句。
梁代昌是见过世面的人,哪里会跟她一般见识,只见他回过头来,神情毫无异样地道:“我正巧是,姑娘有何贵干。”
那女子闻言,冷冷一笑。“没什么贵干,只是想给您老人家提个醒儿,自家女儿要管教好,没地教她勾引他人。”
梁代昌眉毛一抽,故意叹了口气。“唷!梁某家教不严……这是街坊老早知道的,小女虽性格顽劣,却也不致犯下什么滔天大祸,知书达礼四字,还勉强可以称得上。我梁家虽不是豪门富户,凭着我这几下三脚猫工夫,却也在邻里混出了点名堂,凭着这点家资,阿猫阿狗想来攀个亲的也不在少数,拒绝都还来不及了,又怎会教小女去勾搭外人?”说罢,他嘿嘿一笑。
那年轻女子被他一番抢白,甚是气愤,正想答话时,却瞧梁心帆从后头走出来。
“童小姐?”梁心帆吃惊的望着她。她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童衣云忍住了气,膘了一眼梁代昌。“我要单独跟你说话!”
“爹……”梁心帆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不解的望了父亲一眼,后者却报以一个蕴涵深意的笑容。
“你们聊,我里头还有病人呢,就不招呼了。”说罢,他便走了进去,一时间大厅只剩下心帆与重衣云两人。
心帆强克制住不安的感觉,说道:“童小姐,我记得我们只曾在易牙楼上见过一次……”
“再多也是多余的吧?”
“你有什么事情?”
“我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夏磊。”
心帆闻言,心口突地一跳。
“他的情形,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吧?关于货船……”童衣云试探性的问了一、两句,好测测梁心帆的底,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
梁心帆毕竟也不是傻子。“夏磊有事情不会瞒着我的。”
童衣云仔细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想从她的眼中瞧出什么破绽似的,好半晌,她双手一拍,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事情你都已经明白了,那你还敢跟他成亲吗?”
“夫妻本该共患难,我与他虽未成亲,却也有这份共识的。”
“好……你说的真好啊!”童衣云咬了咬下后。“尚未成亲就一副以姚夫人自居的模样,真是不要脸。”
梁心帆脸上白了白。“童小姐,请你自重。”
“该自重的是你吧!”童衣云道。“除非你可以帮助夏磊,不然就别妄想成为姚家的女主人,夏磊需要的可不是拖油瓶。”
“是不是拖油瓶,只有夏磊可以决定。”一向温和的心帆听到这种话也难免动气,只是她的修养容不得她做出厉声斥喝的事情来。“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夏磊的负担,那么就算要我走,我也是不会感到惋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