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宿北派扬名立威不光是靠武功高强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结合人心、带领同门,师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几个平日与他交好的师弟都点了点头,其余的心中也都有些动摇,韩雄不觉头仰得更高了。
“若要论大智大慧,小师妹的天资胜过我们所有师兄弟,所差者只是她年纪小,又是女子,但师父的慧眼难道师弟们不信服吗?师父虽已西归,他的话各位还听不听?”房纪临加重了语气,宿北派本就人丁稀少,再也禁不起分化了。
韩雄眯了眯眼睛,这个房纪临居然敢从中作梗、破坏他的好事,亏他们平常亲如兄弟,他真是错看了他!“二师弟为何如此偏袒师妹?莫非你与师妹……”他明显的意有所指令好脾气的房纪临顿时气白了脸。
“师兄,我敬你是大师兄,但不表示你可以胡言乱语、污蔑同门!我誓死遵从师父遗言、效忠新任掌门,何错之有?”小师妹冰清玉洁岂容污染?!他敬爱她、钦佩她,绝无一丝亵渎之念。
但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辞还是无法抑止众人的议论纷纷。韩雄眼见情势变化对他愈来愈有利,立刻趁胜追击,冷笑一声:“师父一向偏爱小师妹,连宿北派的绝顶武功也只传师妹一人,‘霜虹宝剑’亦然,二师弟会被迷惑也属正常。”
嗡嗡然的议论之声更加刺耳。房纪临知道自己此刻若再多加辩解,只有愈描愈黑,心下焦急,忍不住看了眼默不作声、似已入定的小师妹孟清宓,不知怎地,心情竟渐渐感觉平静了,耳畔嘈杂的说话声似乎慢慢飘远,入不了他的耳、更撼不动他的心。
韩雄见房纪临不说话,立刻知道机不可失,起身大声喊道:“各位师弟,你们心中此刻必定知道谁才适合当掌门,谁才能匡复宿北派,是不是?”
一个娇柔淡然的语音时间拿捏得极端巧妙地穿过了各种声响,接续他的话:“谁?大师兄你吗?”想答是的人像是突然被掐住脖子,张大了口逸不出一丝声音。
淡淡的一句问话竟让掌握着群众情绪的韩雄红了脸,众人的思虑竟随着这句问话兴起了大师兄在自我膨胀的感觉,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都在问:大师兄能吗?心里却都闪烁着:他不能!这个答案。
孟清宓飘然起身,素雅的轻衫丝毫无损那绝美的容颜,平静无波的神情给人无比圣洁之感。她的心如明镜,映着每个人的每一根细微心思,带着新任掌门的自觉,缓缓凝视每个师兄弟的眼睛,一时之间堂内鸦雀无声。
“派内共有四件宝物,分别给了韩师兄、房师兄、何师兄,以及吴师兄,这些师父从未隐瞒过各位师兄,何以独独要将赠与我的‘霜虹宝剑’隐瞒?各位师兄多年清修、大智大慧,当知师妹我得此宝剑纯属机缘巧合,师父一生磊落,今日归西亦不得身受半点委屈。”
见众人点头称是,韩雄心中一凛,孟清宓几句话居然就将情势逆转,他脑子虽千回百转,竟无一条计策可行。
孟清宓又说道:“紫氲神功与宿北剑法是宿北派的成名内外武功,各位师兄修习多年各有所得,进境不同理属自然,师父为求洗雪我派之耻,怎敢藏私?!”
“说得好听,师父近日所创‘霓影剑法’岂非只传予你吗?”韩雄终于抓到机会反击,要他屈居在这小姑娘手下,他怎甘心?!
派中前辈只剩两个师叔,都已不管事,闭关一年至今不知何时将出,他不靠自己争取能靠谁?今日当了宿北派掌门,他日就要逐鹿武林盟主之位了,这是他多年前就定下的目标,不容任何人破坏。
“‘霓影剑法’乃我所创,紫氲神功共分五层,只需练到第四层,我便教授‘霓影剑法’,否则学亦无所成。”她虽语出平常,但众人闻言都不禁动容,派内总共只有得到师父赠与宝剑的四个师兄练到第三层,达到这个境界的已可成为江湖中一流高手,他们知道小师妹武功高于众人,但她究竟练到第几层却无人知晓,更想不到她居然能够自创剑招,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候就算韩雄想强自镇定,也不禁心脏狂跳,他以为自己的武功起码可以与她平分秋色,若非师父授与她“霓影剑法”,他定不可能输她;没想到……
“你……你自创?!”有人忍不住骇然地问道。
“是真是假,两位师叔三个月后出关便可查明。”眼见众师兄的神色都已对她信服,她美眸低垂,手握霜虹剑,清静澄明的心湖闪过一个淡淡的人影,但看着这些相处多年的师兄、未来江湖上的精英,她淡然轻柔的语调透出了坚定:“各位师兄,师父将掌门重任交付予我,师妹心中虽然惶恐,但不敢有逆师意,若有人心中不服,我以掌门身份准许他选择脱离宿北派,从此师门恩仇皆可放。”
房纪临脸露微笑,看韩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不由得更感好笑。他站起身,直挺挺地跪下,恭谨叩拜道:“掌门在上,请受我等磕头效忠,追随掌门重返武林!”
其余的人见状,立刻跟着磕头参拜新任掌门,齐声大喊道:“跟随掌门重返武林!”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韩雄也只有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跟着磕头。
孟清宓清丽绝尘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欢欣雀跃,仍是一贯的平静淡然。千斤重担无形地压在那纤柔瘦弱的肩上,谁能相信这个柔柔弱弱的十八岁少女将带领宿北派搅动武林各方势力?一场旋风已经在这深山林中悄悄酝酿……
第二章
“茶”字在烟尘中随风飘扬。三匹骏马利落地收步,年轻俊美的两男一女轻快地跃下马背,出众的相貌气质引起旁人的目光注视。三人点了茶,简单的包袱和匆匆的行色显示短暂的停留之后又将快马赶路。
临桌的两个粗野中年男子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谈话,摆在桌上的兵刃显示了江湖身份,三句不离本行,谈起江湖上的热门话题立即显得眉飞色舞。
“这二十年来有胆寻‘龙虎堂’晦气的,可说是寥寥可数,‘龙虎三雄’中的尤虎居然被人打伤,这是什么样的本事?”额上有着刀疤的那人幸灾乐祸中带着略感不可思议的敬佩,武林第一邪门外派“龙虎堂”一向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居然也有吃瘪的一天,怎不大快人心?!
一脸络腮胡的粗汉倒了口烈酒入喉,得意地说起事件的最新发展:“说起大败尤虎的这个人,你就肯定料不到了,她一身白衣、背负宝剑,比天上仙女还美,遇上尤虎那日,她只说了句:‘请公子将敝派重返江湖的见面礼送给蒙迪堂主’,在场二十几人竟无一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宝剑只使出一招,每个人眼前只看到一道七彩霓虹,尤虎就应声倒下。”
刀疤额听得动容,失声叫道:“好快的剑!好高的武功!”
络腮胡本想继续描述,却被临桌刚坐下的其中一个年轻人的大笑声给打断了,他怒喝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那年轻人一脸笑意地转向他们,出色的五官以及潇洒的气度居然让他们感到自惭形秽,旁边的一男一女也是相貌堂堂,但不知怎地与他一相比,就显得平庸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