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着执行老夫人交代给你的‘任务’,不惜以恶毒的谎言来破坏他人的名声,我一点也不谅解。更何况,你扬言要告诉每一个人,说我是你的情妇,现在还指望我原谅你?”
“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希望那是真的!”
他再度伸出手来,琴娜向旁边跨开几步,并厉声说道,“别碰我!”
他将手垂下。“过去的事就别再计较了嘛!眼前,我们应该彼此坦诚相待。”他再度微微一笑,“你那天上在格林威治下船时,是我陪同哈利前去接你,当时,你尚未见过自己的夫婿。一下船,你的目光便停留在我身上,心里希望我便是你的丈夫!别想否认,因为我早将一切看在眼里!”
琴娜无法反驳,只因为这确是实情。
布柏西见她没有说话,因而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虽然你是我的表嫂,但是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想着要得到你。夫人,你、我有着同样的感觉,你又如何以此责备我呢?”
“我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琴娜向后退几步,“你很快便露出真面目,因为你只不过是一个善于说谎的骗子而已。”
“只怪我脾气太坏。”他耸耸肩,“我嫉妒表哥,他不知道自己拥有的是什么宝贝,更不懂得珍惜。而你呢?自从你以充满爱的神情看我一眼之后,我便日日夜夜都念着你。
“我承认曾经对不够温柔,那是因为你想假装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我——”
“你有!”他打断琴娜的话,“你先是勾引我,后来却又弃我而去,好像我配不上你似的。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爵位?我现在有了,而且依旧和第一天见面时一样地迷恋你那对绿色的大眼睛。”布柏西迅速地伸手抓住她,并将她拉过来贴在自己胸前。
琴娜没有挣扎,因为不希望让布柏西以为她怕他。“放开我!”她以严厉的口吻说道。
“不!除非你听我的话,否则我绝不松手!”他将琴娜抱得更紧,两人的脸差一点便贴在一起。“琴娜,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扮演古代的武士,跪倒在你的脚边?是不是要我证明自己对你有感情?”他似乎还想再说法什么,但却又极其痛苦地大叫一声。“不!”
布柏西突然放开她,同时摇摇头,仿佛想藉此抛开某些不愉快的念头。“我们不能谈那件事。”
“哪件事?”
他以手指按摩着太阳穴,“我来此不是为着谈论那件事。但是,我们似乎非谈不可。这么说吧!我爱你,如果有必要,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你!”
“保护我?”琴娜满腹狐疑地问道:“保护我什么?”
“难道我们非把丑陋的实情说出来不可?”他快速地来到琴娜面前,并伸手轻触她的脸颊,“我为你,以及你漂亮的颈脖担心不已。”他的手向下滑、环住她的颈子。“我不希望这么细致的肌肤被吊索所破坏!”说到这里,他松手放开琴娜的脖子。
琴娜倒退一点,出于本能地以手护住自己的颈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做错事,更没有犯下任何罪行。”
“琴娜,我知道!”他忽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你谋杀亲夫!”
琴娜只觉得有如青天霹雳,“谋杀亲夫?”她喃喃重复道,“谁说凌伯爵是被谋杀的?”
他轻咬下唇,“你就别再追问了。我得知道这项实情已有数个星期,但却一直忍着没说出来。”
“但是,我却不知道什么是实情?”琴娜的声音愈来愈高。“不想再活在谎言里!究竟是谁造谣说我丈夫是被害死的?”
他抬起头,“琴娜,不要再演戏,我手里掌握有确切的证据。当初,在任何人都尚未发现时,是我将毒酒从他情妇房里移开的。”
“什么毒酒?”
“你丈夫的情妇名叫娥琳,哈利在她家中暴毙时,她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叫她直接去找你,告诉你哈利死在她床上。娥琳于是派人到俱乐部找我,我到达那里时,她已经近乎歇斯底里。她说哈利一个晚上都在埋怨说不舒服,还说他带去一瓶送给你做为结婚礼物的波特酒,希望酒能减轻他的消化不良。”
“我从来没送过波特酒给哈利。”
“你送过!标签上还有你的名字呢!”
“我不记得了,结婚的时候收到不少礼物,每一样上面都有标签,也许有人掉换过也不一定。”
“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布柏西静静地说道。
“总而言之,光凭一瓶酒并不能断定我就是杀人凶手。”琴娜忿忿不平地说道。
“一点也不错。如果他在倒下之前已经喝完瓶里所有的酒,你也许真的可以把这件事推得一干二净。然而,第二天,我却意外地发现,瓶底有不少沉淀物。”
“你起先为何想到要把酒瓶带走?”琴娜突如其来地问道。
“为着家族的颜面,我特地折回娥琳的住处,把哈利到过那里的一切证据都移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帮了你的好大的一个忙。”
“你根本没帮过我,你既然认定是我害死哈利,为何不向当局举发我?或者,至少告诉你姑妈?”
“亲爱的,因为,我看见哈利倒在那里时,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事,便是你自由了。这么说也不太道德,但起码可以证明我有多爱你。哈利一向好酒贪杯,当局因而接受了他死于心脏病突发的说法。几天后,我将瓶中的沉淀物取出一小部分送去检验,结果证实那是磨成粉未的指顶花,一旦服下足够分量,它便足以造成心脏衰竭。为了保护你,我任何事都愿意做,因而才狠下心肠扮演姑妈心目中所希望的那个角色,目的便是避免她生疑。”
“没什么好让她生疑的啊!”
“没有吗?”他意味深长地反问一句。
琴娜转身走开,然后在一张椅子从下,将头埋进双掌之中,“我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
布柏西走过来在她脚边蹲下,并握住她的双手,“亲爱的,别哭。我发过誓,绝不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不过,是你逼我证明我有多爱你。琴娜,我真的很爱你。我知道你嫁给哈利并非出自你的本意,也知道他甚至不想假装是你的丈夫……他有吗?”
最后这三个字已超出礼貌的询问的范围,琴娜因而抬起头,却发现他脸上满布情欲的影子,她不禁浑身一阵哆嗦。“安斯白瑞伯爵的表现和我预期中的一模一样。”
他微微一笑,“亲爱的,如今我才是安斯白瑞伯爵。我很乐意照你的希望有所表现。”
琴娜摇摇头,“爵爷,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很抱歉。”
“琴娜,”他以稍带有责备的语气说道,“我并不是要你必须立刻爱上我。但是,让我帮助你。只要你愿嫁给我,我便可以一辈子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琴娜疲累地说,“我没有害死自己的丈夫;那个真正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也许永远都不会被抓到。”
由于他没有回答、没有急着安慰她,反而令琴娜心里一惊。她突然意识到,布柏西口中的保护,其实代表着威协的意味。她抽回自己的双手,“如果我不答应嫁给你,你是不是便要向当局说出心中的猜疑?”
“琴娜,”他以一手按住她的膝上,“琴娜,亲爱的,你不妨替我想想看,心爱的表哥撒手人间,我相当清楚他为何人所害;但是,我却迟迟没有报案。这样还不足以证明我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