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这里来,璐茜亚。”
“你要我跟你睡?”她忍不住惊讶的问。
“你不想?”
“呃……唔,我想——圣提雅各……”
“什么?”
“我是一个……一个妓女。”她柔柔地、心痛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什么,”他安静地答道。“打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
“那么你为何要我跟你睡?”
“因为——”他皱起眉,侧过身,用手肘撑起头部。“我们常常一起睡呀!”
“那是我知道歌蕾瑟拉的事之前。如今既然我了解了——”
“璐茜亚,到床上来。”
她踌躇不决。他一跃而起,拦腰抱起她,在她能抗议之前,她已经躺在樱草花的花床上了。他跪在她身畔,乌黑的眼睛攫住她蓝绿色的眼睛,一抹浓浓的红晕染上她的脸颊。
“圣提雅各,我但愿自己不必做那种工作,可是如果我没做,恐怕早就饿死了。渥特——”
“很可能在三百哩之外,”他抢先说,并飞快地往罗沙里欧的方向瞟一眼。“今晚你不用逃躲他,而此刻你也不是在工作。所以,你现在不是一个妓女,不是吗?你只是一个准备要睡觉的女人。”
“可是——”
“闭嘴,璐茜亚。”
当他在她身边躺下、并伸展四肢时,她浑身直打哆嗉。“这实在没有道理。如今我已明白你为何痛恨像我这样的女孩,我不懂你为何要我陪你——”
他以吻封住她的嘴。他深深的、彻底的吻她,仿佛想要抽走她心里所有不快的思绪。“嘘,璐茜亚。嘘。”他再次覆住她的红唇,他的轻怜蜜爱仿佛是在需索她的回应。
一波暖流涌向她,使她软绵绵地投降了。抗拒他对她所做的事是无用的,压抑这种美妙的感觉更是荒谬的。况且他曾说他喜欢她,那是她亲耳听到的,不是凭空想像出来的。她叹口气,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听儿她的轻柔呻吟之后,他莞尔。“这一吻有那么棒吗?”他促狭道。
她望进他的眸子,看到了好多情愫——幽默的宁静光彩,一点好奇的闪烁,和炙人的、灿烂夺目的欲望光芒。
“你的那对眼睛,”她说。“你无法想像它们对我有什么样的影响,还有你的微笑。老天,每当你微笑的时候,我的心脏就会跳漏好多拍,搞不好啊.天,我会因此而死掉。
“还有你的头发,”她的手指探入他的发丝。“我喜欢看它们刷地拂过你厚实的肩膀。我甚至喜欢你的气味,圣提雅各。在白天,你闻起来像皮革,像炽热的太阳,像坚硬的钢铁;在晚上,你闻起来像夜里的薰风,像凉爽的沙子。你尝起来也很棒,像一个男人那样棒。
“还有你说话的方式,”她娇吟,她的手指轻轻刷过他的嘴唇。“你的嗓音真的非常、非常柔和。有一回,我仔细的分析过你的声音,我觉得它听起来像绒布——巧克力色的绒布;也像纯粹的盒子。我甚至在倾听你说话时,假装出自已正躺在一块巧克力色的绒布上,碎金屑宛如下雨般的洒在我身上,我喜欢你的声音,圣提雅各。”
是的,他感到受宠若惊,而且他愈玩味她的话,一种灵感就逐渐入他脑中成形。
上帝,他一直用错了方法。
为了进一步测试自己的领悟和她的感性,他抓起一把樱草花,把它们递给她。“送给你,璐茜亚。”
她既迷惑、又快乐地盯着那把花,并用颤抖的手接过它。“我——谢谢你。”
“有男人送花给你过吗?”
她摇摇头。
“它们闻起来像什么?”
她把花凑到鼻子下嗅一嗅。“唔,它们不是香花。它们有点像是嗯……非常淡的……如果你能闻到彩虹,很可能就是这种味道。你知道的——就像五彩缤纷的空气。”
他十分喜欢这种不寻常的描述。“那么,它们摸起来像什么?”
她摘下一片粉红色的花瓣,用食指和拇指搓揉它。抹亮黄色的花粉黏在她的指头上。“你知道吗?我想彩虹摸起来就是这种感觉,很快乐的感觉。对,这些花就像狂喜的彩虹。”
狂喜的彩虹,他沉吟。他决定这种鲜明的形容词正适合拿来描述璐茜亚。
他多么渴望能取悦这个美妙的女孩。
他对她微笑,他的眼底燃烧起一簇他愿意徐徐释放的激情。她对于她所听到、看到、闻到、尝到、感觉到的总是全心全意的回应着。她的感官——他将追求它们,对它们做爱;无论何时,不管何地,用他所能想到的各种办法。
他感到自己的笑容咧得更大了。哦,天啊!做爱并不仅是两个肉体结合的行为,它甚至不需从床上开始!而这一点,他边想,边扬起一道浓眉,正式引领璐茜亚体会她从不知道的欢愉。
第十一章
第二天清早,一种低沉、哀伤的声音吵醒了璐茜亚。她抗拒着那噪音,不愿放弃她的美梦。
寤寐之间,她忆起圣提雅各一整晚都抱着她,在她的耳畔呢喃着那些听起来好甜蜜的西班牙语。她不记得自己是几时睡着的,不过她确信自己是带着微笑入梦的。
那种低沉的哀呜再次传入她耳中。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漠视它,便睁开眼,打量四周。天空泛着粉红、橘红、嫩黄以及一丁点澄蓝黎明时分。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她又听到它了,一声柔柔、低低、充满渴望的“哞”。她秀眉微蹙,领悟到那是角角发出来的。它正以一头公牛所能办到的程度,呈现出又直又高的站姿。在与它为伍的这几年里,她从未看过它把头抬得那样直。它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是因为……因为什么?恐惧吗?
她忧虑地左顾右盼,寻找危险的征兆。
“圣提雅各,”她唤道,并推推他的肩膀。“快醒来。事情有点不对劲。有某种——”
“那只是你那头公牛罢了。”他瞌睡的咕哝道,并继续闭着眼。
“我知道,可是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
一个肥胖、红发红胡子的男人影像蹦入圣提雅各的梦境。他拔出枪,一跃而起,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清醒异常,他锐利的眼睛扫描四面八方。但是除了点缀着灌木的大地,他所看到的就只有一头迷途的母牛。
他笑嘻嘻地收起手枪。“你瞧,璐茜亚。”
她站起来,看到他所指的那头母牛,睁大眼睛,然后朝正在低哞与颤抖的角角踱去。他是害怕那头母牛吗?抑或是那头母牛令他兴奋?
她望进他圆圆的棕色大眼。那对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噢,他——他看起来好像在哭。”她再次眺望那头母牛,她也跟角角一样正发出一种可怜的低哞。
她恍然大悟。“哇,乖乖,她们坠入爱河了。”
圣提雅备认为她的宣布很荒诞。“璐茜亚——”
“角角从未被阉割,圣提雅各,”她解释道。“他很老了,不过显然的,他仍旧精力充沛。”
圣提雅各低头呵呵笑。
璐茜亚不理会他的取笑,专心衡量眼前的局势,她摩挲着她的公牛柔软的鼻子,觉得自已的心脏快要因为容纳在其中的各种深刻感情而爆炸了。“圣提雅各,虽然我必须做一件令我难过的事,但是我不会哭的。”
他听见她的语调里有一丝颤抖。“哭?你干嘛要哭?”
“噢,圣提雅各,难道你不懂?”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提对他解释这么简单的事。“据我所知,角角从来没有娶过太太。也许他想要一些小孩。也许他想要那头母牛生他的小孩,也许在他看来,她真的十分性感。我不是公牛,所以无法确定对角角而言什么是美、什么是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