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领悟震撼了她。她遇过的男人多到数不清,却从未对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有任何感觉。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她心底激起了奇妙的涟漪。
她挣扎着控制住他所勾起的神秘感觉,强迫自己考虑他是否适合当她的顾客。就如酒馆内的其他许多男人一样,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流浪汉。然而他有一种自信、放松的气质,所以,他不可能是一个穷光蛋流浪汉。他散发出“有钱”,而不是“破产”的味道。
怀着那股奇异、但并非不愉快的骚动感,璐茜亚抬高下巴,徐徐地朝他踱去。
第二章
当那女孩朝他走来时,圣提雅各看到她小巧的下巴俏皮的微微翘高,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她波浪般的发丝滑过了她的臀部与大腿,他从未见过这样长的头发。她走动时,那袭开衩颇高的袍子使他有幸瞥见她撩人的修长玉腿。
他已经有许久没看过像她这般漂亮的姑娘。想到这儿,他几乎要露出微笑。若非她那可怕的嗓音是装在如此迷人的胴体里,她想靠唱歌营生铁定会饿死。
营生,他默默重复这个字。她的基本营生方式是陪男人睡觉。
娼妓!当这个字眼在他脑中爆炸时,回忆猛然涌现,使他的心中充满憎恨、悲伤、愤怒,和一脑想要克制住这些痛苦情绪的需要。他那紧抓着酒杯的手的指关节也随之泛白。
他继续盯着向自己走来的她,他的眼神变得冷硬。
他的眼神使璐茜亚放慢脚步。他的眼神令她想到一条皮鞭,一条邪恶、狠狠向她挥来的皮鞭。她停止前进,感到一丝恐惧渗入体内。她的视线似乎被他那对漆黑的眼睛给捕捉住,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它们有力的牵引。那对眼睛里的光芒让她既着迷又害怕,她试图搞清楚这个男人为何会让她这样紧张。她咬住下唇,朝他微微点个头,希望他会明白她的邀请之意。
看到她轻咬那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圣提雅各感到体内燃起一股欲望。他今晚需要一个女人,他已经有好几个礼拜没有跟女人上床了。他将好好的利用这个娘儿们,再告诉她他对她的真正观感,然后拒绝付钱给她。所有的妓女都活该拿不到报酬;而且她也不敢抗议。知道她不敢。就像其他妓女,就像他遇到的每个人一样,她会怕他怕得不敢抗议。
他漠视这个念头带给他的痛苦,俐落地戴上他的黑帽。他非常清楚室内的每个人都在避免迎上他的视线,所以他就大刺剌地迈出酒馆。他知道那个女孩会跟上来的,他只消守株待兔。
璐茜亚愣愣地瞪着在圣提雅各身后晃动的旋转门,直到再也瞧不见他,她感到一股强烈的怅惘,彷佛自己认识了他一辈子似的。
她匆匆跑到原本是窗户的大窟窿前眺望,发现他越过布满砂砾的街道,停在一个小男孩面前。正当他伸出手,想去拍拍那个小男孩的头时,一个打扮保守的女人——璐西亚猜她就是那男孩的母亲——冲过街,抱起男孩,逃之夭夭。虽然璐茜亚无法肯定,不过她觉得那枪手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他便消失在海姆雷特饭店内了。
“在他发现你盯着他之前快离开那里,璐茜亚小姐,”一个男人劝道。“你不会想跟那个人扯上任何关系的。”
“一点也没错,”另一个人附和道。“那是圣提雅各·查莫洛啊!”
璐茜亚困惑地转过身来。“圣提雅各·查莫洛是何方神圣呀?”
“他是何方神圣?”莫特笑道,“他不仅是这个区域最棒的驯马师,更是最属害的奖金猎人!从来没有一个枪手像圣提雅各·查莫那样百发百中!”
“为了钱”头一个开口的说,“要不了打个嗝儿的工夫,他就可以把毫无价值的驽马变成最优秀的骏马。有人说他能跟马讲话。去年,他逮到了那个杀人如麻的畜牲——乌里亚,赚到了五千块的赏金。他的价钱一向很昂贵。
“正是。”第二个开口的男人补充道,并且呷口威士忌。“我听说几个月前,一个富婆请他帮忙寻找她失踪的丈夫,他开价一万。在请他之前,那富婆先请了别的人寻找她的丈夫,找了一年都没有消息,而查莫洛只花了一个礼拜就找到人了。”
另一个人点点头。“据说他富可敌国,而且他所有的金子都带在身边,所以,他等于是一个活动银行。由于任何神智正常的人都不敢偷抢他,所以他根本不怕把财产全带在身上。不晓得他来海姆雷特干什么?”
几乎房里的每个人都有些关于圣提雅各·查莫洛的故事可说。有一个人甚至发誓那名枪手是一则活生生的傅奇。 一连串的英雄事迹把璐茜亚给搞胡涂了。
“哦,如果他那样棒,为何劝我不要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他太危险了,璐茜亚小姐,”一个人解释道。“任何有一盎司脑筋的人都不会想惹他发脾气的。“我听说他他痛恨活捉歹徒。他宁可射杀他们,不过,如果他们弃械投降,哀求他饶命,他会先折磨他们一番,再把他们交给警方。他就是那么残酷。”
“你有没有瞧见他脸上的那道疤?”有个人问。“我听说他是跟一头山狮打架才得到那疤痕的。那头山狮偷了查莫洛抓来要当晚餐的兔子,所以查莫洛对它火极了。他追踪到那头山狮,一记右钩拳就把它给解决了,然后他拿那头山狮当晚餐,把它整个给吃了。”
莫特从钢琴后站了起来。“我却听说他是跟阿帕契人打斗才弄到那条疤的。他们偷他的马,而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和那头黑色种马打交道更危险的了。查莫洛一个人对付一整部落的战士,把他们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虽然在打斗中他得到了那条疤,却也夺回了他的马。”
“我说那条疤是魔鬼给他的。”另一个人沉吟道。“撒旦嫉妒查莫洛,因为查莫洛比他还要邪恶,所以撒旦就将他的叉戟射向查莫洛, 他一辈子带着那条疤。”
“是查莫洛自己划花自己的。”酒保宣称。“有一阵子,没有人可以让他杀,他太嗜血了,便拿匕首割自已的脸,好见到一点血。那真的是他自己干的。”
璐茜亚不相信酒保的故事,但还是忍不住打个寒噤。
“唔,他或许只对歹徒而一言是危险的,”她告诉那些人。“他抓坏人,不是吗?他——”
她猝然煞住话。他抓坏人!当这句话不断的在她脑海里回荡时,她的血液兴奋的澎湃起来,片刻后,她才稍微控制住自己。
下一杪,她便飞奔出酒馆,罔顾身后那批人的叫唤。
璐茜亚推开海姆雷特饭店的门,匆匆走进大厅。由于她冲得太快,没看到圣提雅各·查莫洛就站在距离大门只有几尺远的地方,以致她撞上他。
那种经验就象是撞上树干。当她踉跄后退时,她的肩膀又撞到一个陈列一排排磁偶的小壁架,那些磁偶淅沥哗啦的砸落到亮晶晶的木头地板上。
“搞什么鬼”饭店老板一拳捶在柜台上。”瞧瞧你干的好事”
“噢,我的老天!”老板娘惊呼。“瞧瞧你干的好事!”
“我不是有意的 ”璐茜亚嚷道。
要命!现在她该怎么办?她身无分文,而气急败坏的老板夫妇一定会向她索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