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直往下沉。“为什么?”
“因为人家决心要成为一名神父!”
“什么?”
“人家在神学院读了七年吧!很快的,他就会成为一名神父!”
“可是他用那种眼光看你——”
“他才没有!”她激动地驳斥道。“老大爷,那个男人几乎整个晚上都在跟我讲圣经故事!”
“我看见你在笑!圣经故事又不好笑!”
“是吗?哼,我活到这么大,还没听过有人比一条蛇说服一个女人吃苹果更好笑的故事!”
他咬紧牙根。“呃……神父不会在庆典中跳舞!”
“他还不是一个神父呀!即使他是,为何他就不能跳舞?跳舞不是什么罪恶吧!对不对?”
“可是他抱你抱得那样紧——”
“你很清楚我根本不会跳舞!我们跳舞的时候,我老是踩到你、绊到你,是不是?柴弗里诺抱紧我是为了防止我跌个狗吃屎!另外,如果你有兴趣知道的话,上回我去罗沙里欧,正是拜柴弗里诺之赐才完全不用做生意!我本来是打算做生意的,可足我遇到他,结果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跟他谈天上,见鬼了,圣提雅各,他是位准神父啊!”
“好嘛!好嘛!璐茜亚!所以,那个男人即将成为一名神父!”
一名神父!他暗暗惊呼。这解释了临行前,柴弗里诺给他的祝福。哦,天啊!他平常总是极力避免射杀那些冷血的罪犯,今晚他却险此宰掉一名准神父!
“快跟我道歉,”她将双臂交抱在赤裸的胸前。“说‘对不起’。”
他俯视自己蹭来蹭去的双脚。“我”他煞住,陡地抬起头。见鬼了!他干嘛道歉?“我才不会说对不起!柴弗里诺的事姑且不论,你今晚表演的事实却仍旧存在!你——”
“我想让你快乐啊!”
“哈,你没有让我快乐!懂了吗?你没有。还有,不准你哭!”预期她会流泪的他命令道。
“哦,天啊!我最恨你哭泣的时候了。”
“你恨的不光是我的眼泪,你根本就痛恨我的一切。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他踱离她,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并再次用手爬爬头发。
“是不是有哪个妓女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她臆测道,绝望地想要了解他的敌意的原因。“告诉我,圣提雅各。告诉我好让我能——”
“好让你能怎样?”他咆哮,并旋过身来面对她。“对我挥挥你的魔法伴?让一切变好?现实生活并不是童话故事,璐茜亚。‘从此以后过着快乐的生活’不是真的,你懂吗?”
她垂下头。
他看到她的下唇在颤抖。“璐茜亚,我发誓如果我看到一滴眼泪,我就——”
“怎样?”她吼道。“你又不拥有我的眼睛,你无法命令我该拿它们做什么!我爱怎么哭,就怎么哭。你这样讨厌我哭,我偏要哭,整个晚上,我要哭出一整座海洋的泪水!”她大声抽噎道,同时拼命培养嚎啕大哭的情绪。
“随你,你就在你自己的眼泪里游泳,溺死在里头吧!”
可恶的男人!她气呼呼地想道。“过来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要揍扁你!”她握紧拳头,并开始绕着他跳上跳下。
老天爷,她疯了。看着她朝空气挥拳,他想道。“璐茜亚——”
“告诉我你为何痛恨像我这样的女孩,否则我要敲出你那颗木头脑袋里的每一片木屑!”
他再度背过身去,不肯上钩。
她光火地冲向他,在距离他约莫一码远之处,她住前一跃,直扑他的背。
“哦,天啊!”他踉踉跄跄,吃惊地嚷道。
她捶打他的胸膛。“我不知道那个妓女对你做了什么,可是我不是她,你听到了没?”
他捉住她飞舞的拳头。“璐茜亚,快住手!”
她的另一手仍然是自由的,她用它敲打他的手臂。她明白自己的粉拳供在他身上毫无效果,不过她早就气得管不了这么多了。“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你都无权为此责怪全世界的妓女!”
他扣住她的另一只手,并试图把她拉下他的肩膀,但是她的两条腿紧紧的箍住他的腰,并尝试用她的脚跟戳他的肚子,她的下巴则勾着他的喉咙。他尝试放开她的手,好去拉开她的腿,可是那只让她有机会再用手臂抱住他的脖子。他需要四只手才能打赢这一仗,由于他只有两只手,他似乎怎样也无法摆脱她。
“该死,璐茜亚——”
“告诉我你为何恨妓女!告诉我!告诉我!”
见鬼了!他生气的想道。他曾级成功的对付过无数既邪恶又危险的歹徒,可是他从未被一丝不挂的长发母老虎从背后攻击过……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招惹他,但这个比羽毛还要轻的野丫头却执意要敲昏他!
他跪到地上,侧躺下来,使璐茜亚也躺下来,然后他奋力在她的双臂与双腿间扭过身去面对她,用他的力气压制她,终于能摆脱她的纠缠。挣脱她之后,他捡起自己的衣服和武器。当他伸手去捡他的帽子时,尼尼从里头跳了出来。
帽子里沾满了猫毛,一瞬间,懊恼爆发为愤怒,他把帽子丢到地上,并且开枪射帽子。“那只该死的猫!”
璐茜亚激动地捡起一根树枝扔向他,却没有打中他。“你到底要不便告诉我你跟那个妓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迅速穿好衣服。“不要。”
“那么我们就没办法再在一起了。”她站起来。“我不能跟一个恨我的男人在一起。渥特·艾佛力的事就这样算了,听到了没?你不必帮我逮他了。我尽了我最大的力量想当你的朋友,可是你不领情,所以,你也大可把我忘掉。我猜,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我是不会再看到你了。”
他觉得她一定只在说气话,她不会真的离开。他知道她不会的。
璐茜亚穿好衣服,抱起尼尼和她的铺盖,大步迈向她的货车。她爬上车,放下尼尼跟铺盖,直视前方,拾起缰绳,让它滑过角角的背部,当那头老公牛开始蹒跚地向前踱去时,她坐进驾驶座。
“你要去哪里啊?”圣提雅各迸道。
“任何不靠近你的地方都成!”她催促她的公牛皮快些。
“你会孤单一人的!”他警告道。
“我一向是孤单一人!如果你以为没有你,我就活不卜去了,那你可就太自大了!”
“Ven aca!”
她扭头瞪他。“你最好停止咒骂我,否则我也ven aca你回去!”
“我是叫你回来!”
“不!我要走了!”
“很好!”他光火了。“那就走啊!”
“我是要走!”
他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但仍能听见她的声音,所以他继续对着夜色咆哮。“好!”
“比好还要好!妙极了!”
“棒透了!”
“不止!是超级棒!”
他拉长脸。“超级棒?”
“对!离开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超级棒的事情!再见,拜拜,我永远不要再看到你了,你这个讨厌鬼!”
依旧相信她会掉回头的他抓起一把碎石头,倚着一根骨瘦如柴的树林,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丢那些小石头。等他差不多丢了二十个小石头时,他注意到自已再也听不钊璐茜亚的货车车轮的辘辘声了。
他挺直身躯,握紧他手中剩下的几颗小石头,竖耳倾听任阿风吹草动。除了夜风轻柔的“呼、呼”声,他啥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