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你知道,也不可能有任何办法!况且,那又不是你的问题!它永远都不会是你的问题,所以忘掉它,听见了没?忘掉它!”她抱住自己的肚子,身体缩成一个球,然后开始轻轻地摇晃自己。“走开,圣提雅各。下楼去喝酒,或怎样都好。”
他气极败坏。可恶的丫头!如果她不要他的帮助,就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去吧!他越过走廊,皮靴响亮地踏在木板上,下颚绷紧到他的牙齿都痛了。
一抵达楼下,他迳自朝吧台迈去,在那里,一个肥胖的灰发妇人正在斑驳的柜枱后擦刚洗净的玻璃杯。他认出她是酒馆的老板娘,就把一枚金币弹进她手中的杯子里。
“六号房没有门了。”
那中年妇人诧异地抬起头,望进一对她这辈子所见过最黑的眼眸。稍早她曾听人说,圣提雅各·查莫落光凭他那对骇人的黑亮眼睛就催眠了拜勒兄弟,轻轻松松的逮住他们,现在,她开始相信传闻是真的。
“那扇门怎——怎么啦,圣提雅各先生?”她问,她的厚嘴唇颤抖不已。“那里以前……是有门的呀!”
“那扇门脱离了枢纽。我要另订一个房间,一个干净的房间。叫六号房的那个女孩搬去新房间,然后送洗澡水上去给她,水要热,另外别忘了香皂、毛巾。还有食物,大量的食物。告诉她我一个小时后会上去。”
那妇人颤巍巍地放下杯子,匆勿跑去执行他的吩咐。
“要威士忌吗?圣提雅各先生。”酒馆的老板取出他最好的一瓶酒,紧张地嗫嚅道。“本——本店请客,当然。”
圣提雅各接过那瓶酒,踱向远远的角落里的一张空桌位。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他独自坐在那里喝闷酒,若有所思的瞪着前方,纳闷着到底是什么因素竟能让璐茜亚变成一个泪人儿。
噢,去他的!她自己不也说过不关他的事吗?它的确与他无关。她叫他忘了它,他会忘的!
他推开那瓶酒,决定她的一小时已经到了。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洗澡、吃饭和控制住自己,所以,她最好乖乖的在房里等他。他曾发誓今晚要占有她,他会占有她的!
现在。就是现在。
他开始站起来,但是当一名男子朝他踱来时,他停上起身的动作。他了解到那名牛仔已经喝醉了,只有醉鬼和少不经事的未来枪手才会急于以接近他来显示他们的勇气。
“晚安,”那名男子挥舞着他自己的一瓶酒,快活地、口齿不清地打招呼。“我叫纽特。”
圣提雅各微微点个头。
“介意我坐下吗?”纽特边问,边“砰”地坐进圣提雅各旁边的椅子。“我打算帮你一个大忙,圣提雅各·查莫洛。你知道那个跟你在一起的长发妓女吗?”
看到纽特眼中的猥亵神情,圣提雅各僵住,怒火自他心底升起。“她怎么了?”
“你认识她很久了?”
“不。”
“玩过她没?假如你还没有玩过,就让我透露一项行关于她的小秘密给你。”纽特挨近些,耳语道。“我看到刚才你跟老希妲在酒吧那边谈话时给了她一枚金币,不过,你不必再花任何金币了。你想知道如何能既跟璐茜亚享受一段好时光,又可以省钱吗?”
圣提雅各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人的讲璐茜亚时的语气。“如何能?”他低声道。
纽特打量四周,仿佛想确定没有人在偷听。“编个赚人热泪的故事。”他点点头。
“赚人热泪的故事?”
纽特咧嘴而笑。“我就是那样做的,效果真是好得不得了。我告诉她我的马——艾贝——摔断了腿,以致我得射杀它。当我告诉她我用我全部的积蓄帮老艾贝的坟买了块墓碑时,我甚至还设法抽噎了几下,结果她难过的哭了起来。”他仰头哈哈大笑。
“然后呢?”圣提雅各催促道,他的音调降低到危险的程度。
“唔,”纽特搓搓自己下巴的胡渣。“当然,你不能跟我用同一个故事。告诉她……呃……告诉她你刚接到你挚爱的祖母去世的消息,你把你所有的钱都寄去给她买棺材,如今你没有钱可以回故乡参加葬礼了,再扮个心碎的表情给她瞧。你只消这样做,她就会免费张开她那两条雪白的玉腿。老天,她甚至有可能捐点钱给你,当作你回墨西哥参加葬礼的盘缠呢!”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纽特甚至不了解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圣提雅各这一拳打得他血流骨折,他瘫仆到地板上。
圣提雅各站起来,他的影子落在昏迷不醒的纽特身上,他的眉毛纠结成一团。他扭头瞪视那些旁观者,然后俯身解下系在纽特腰带上的钱囊。在取走里头半数的现金之后,他把那只钱囊抛给酒馆的老板。
“在纽特昏倒之前,他自己提到要请店里所有的人喝一杯。可惜他醉倒了,无法听到大家对他的感谢。”
接着,他朝楼梯走去,整个酒吧内只有他的脚步声。他在二楼的走廊遇到老板娘希妲。
“换到哪个房间了?”他问那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样人的女人。
“二号房。”
“你把它打扫干净了?”
希妲猛点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已经尽力——”
“那个女孩呢?她洗过澡、吃过饭了?”
“璐茜亚·匹伦汀,”希妲冲口说道。“她——我知道她的名字,圣提雅各先生。本镇人人都晓得她,她就是那个烧掉饭店的笨拙妓女——”
“据我了解,这里很快就会盖起一家新的饭店。”
希妲看到愤怒使他黝黑的脸庞上那道淡色的疤痕显得更苍白了。她浑身发抖的往后缩。“她现在在澡盆里,同时洗澡和吃饭。”
看到那妇人眼中明显的恐惧,圣提雅各明白她一定是想到了某个关于他的可怕故事。痛苦啃啮着他。他和璐茜亚刚逮住了四个十分危险的歹徒,然而岩泉镇的居民仍旧以有色的眼光看待他们。
上帝,他简直等不及要离开这个可悲的小镇。
“房间的钥匙给我。”他命令那吓坏了的妇人,也知道璐茜亚一定会再次把门锁上。
他拿着钥匙,越过脏兮兮的走廊,停在二号房前,把钥匙插入锁孔。
当房门被推开、撞到墙壁,发出轰轰烈烈巨响时,坐住澡盆里啃玉米的璐茜亚尖叫一声,玉米掉到水里,然后又浮上来,飘到她的胸前。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赤裸,遂滑进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中,她的眼睛不曾稍微离开矗立在门门的魁梧男人。
圣提雅各动也不动,仿佛有人把他的皮靴钉在地板上了。哦,天啊!她真美。烛光映照着她,她凝脂的肌肤与草莓金色的发丝上都闪烁着晶莹的水珠。有一颗水珠甚至沾在她的长睫毛上。
他将自己饥渴的视线抽离她,开始检视周遭,决定他能够在此待一晚。希妲总算整理出了一个像样点的房间。他拿着纽特的钱踱向一张被漆成白色的桌子。
璐茜亚看着他拿起她的旅行袋,打开它,然后将一把钞票塞进去。“你在干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望进那只敞开的袋子,他看到一卷卷的破布,愤怒在他心中滋生。在纽特那类人渣占她的软心肠的便宜的时候,她却得穿破衣服。
他用力关上那只旅行袋。“我在楼下碰到了你的一位朋友,他拜托我把那些钱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