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云靠近她,将她的手脚扳离开来。
「妳叫什么名字?」他柔声问道,怕惊吓到她。
「我叫怀素,你叫我素儿好了,爹爹一向都是这么叫我的。」
一旦离开树干,没有了依靠,她霎时不安起来,转而环抱住他,一刻也不敢松手,嘴里不断咕哝着:「小哥哥……我怕……你别乱动……」
楚青云轻拍她的肩抚慰,「别怕,有我在,妳不会有事的。」
他左手小心的环住她的腰,俐落地下树,虽是单手却完全不影响他的行动能力。脚踩在地上,心也踏实不少,女孩的心情松懈下来,这才发现自个儿受伤了。楚青云关心的检视,发现她的手心破皮,膝盖也流血了。
「小哥哥……素儿好痛……」她皱起眉,泪光莹莹地向他撒娇。
楚青云没来由的一阵心疼,瞧她水葱儿似的小手多么娇嫩,那棵该死的树竟伤着她的肌肤。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小手,往掌心呼呼轻吹。
「不痛不痛,小哥哥帮妳上药后就不疼了。」
女孩嘟起嘴来撒娇,「可是素儿脚痛,走不动了。」
楚青云心中顿生一阵怜惜,彷佛她身上的小病小痛都足以令他揪心。
「小哥哥背妳,好不好?」
女孩开心的点点头,这再好不过了,爹爹就是这么疼她的。他常说他快要把她这个女儿给宠坏了,不过说归说,爹爹仍然对她宝贝得很。
楚青云帮她上过药以后,想到素儿提过她爹在大厅,也许正和爹在谈话也不一定,便带着她到大厅--当然还是用背的。
一个面容清秀、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正和他爹谈天,见到他们俩进来,捻须微笑:「素儿,妳都已经是个小淑女了,还赖在楚哥哥的背上干什么?快下来!」
女儿扭动着小小的身子不依,楚青云闻言则有些不悦。他喜欢她赖在他身上的感觉,这是他心甘情愿的,素儿她爹何必多事?
书生笑喝道:「还不快下来,免得楚伯伯笑妳没有家教。」他伸出手想把素儿抱下来,楚青云背着她身子一闪,避过他的意图。
书生一怔,见他的表情下悦,不禁失笑道:「楚兄你看,令郎好象舍不得放下小女,抱得可紧呢!」
楚父亦颇为惊异,青云这孩子早熟,平日也罕见他接触比他小的孩子,才十三岁就有小大人的架势,没想到今日对这个女娃儿那么维护,连她爹都不让碰,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个主意。
「林兄,我有个提议--咱们结为亲家如何?」
书生闻言大喜,「能与楚兄亲上加亲,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楚父回头对楚青云严正的说道:「青云,往后素儿就是你的未婚妻,你要好好待她知道吗?」
楚青云郑重的点头,她小小的身躯依靠着他,睁开好奇的大眼睛,不知发生什么事。
以后他就是她唯一能依赖的人了,他必须对她负起责任,不能--也不可以--辜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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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升起暖暖的炭火,火光掩映间,连心思都霎时暖和了起来。
「公子--」应真服侍楚青云换上便鞋,脑子里正在斟酌如何措词。「您对那住红荳姑娘好象挺有好感的?」
「喔!是吗?」脑中浮起红荳娇俏的脸宠,爱笑的菱唇总往上翘,楚青云莫名的胸口-热,脸上的表情是莫测高深的,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在一旁倒茶的葛中野也大点其头,深有同感。
「是啊!是啊!」应真热切的说:「从来没见过您对哪个女子这么亲切,还有说有笑的,您昨儿个带她回来的时候,庄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看傻了眼?大黟儿心里都为您高兴呢!」
「高兴什么?我们不过才初次见面,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何况她还是个小岵娘,我的年纪大她一大截,都可以做她的长辈了。」楚青云有些好笑的说道。
「您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八岁,正值人生最灿烂美好的时期,红荳姑娘虽然小了点儿,不过与您也差距不了多少,你们俩配在一起,正是天造地设的-对。』应真不服的道。
葛中野恭敬的递给楚清云一怀热茶,也搭腔言道:「是啊!公子,老应说得没错,难得遇上中意的姑娘,就得加把劲,您的年纪也不小,该成家了。要是错过她,恐怕您以后会后悔莫及。」
「老葛这话还像个人说的,再贴切不过了。何况我看那位红荳姑娘趁您不注意的时候,老偷瞄着您呢!可见她对您大有情意……依我看啊!公子您多加把劲,很快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啦。」应真也在楚青云的耳根子旁鼓噪。
楚青云好笑的望他一眼,「什么时候我的婚姻大事,轮到你们来作主了,我怎么不知道?」
「属下怎敢越俎代庖?只不过看您不甚在意的模样,提醒您罢了。」应真憨憨的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葛中野接口道:「正是这样、自从三年前……」话到此陡然住口,他猛然用手掩住嘴巴,不安的望向楚青云。
只见他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应真和葛中野噤若寒蝉,方才的胆子都不知跑哪去了。
良久,楚青云才挥挥手,「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是.....公子……」应真和葛中野战战兢兢的道:「您早点安歇,属下告退。」话落,他们一齐躬身退出房间。
楚青云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烛火。
恍惚中火光幻化成她的身影,正对他轻言细语、巧笑倩兮,他想抓住她,却总是抓不住她飘忽的踪影,转瞬间便飘然无踪。
「三年……没想到一晃眼竟已过了三年了……」楚青云怅然若失,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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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荳噘着嘴,不情不愿的推开楚青云书房的门。
没人在?
不会吧!那只大熊明明说他人在这儿的,怎会没人呢?
「妳怎么会在这儿?」楚青云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立在她眼前不过尺余之处。
突然响起的话声让她吓了一跳,惊魂甫定眼前又出现他的身影,令她骇然倒退数步才站稳脚跟,等到发现是他,心中不禁有气。
「喂!没事干嘛不点灯?突然跑出来吓人,你知不如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她骂道。
楚青云顿时哑口无言,竟不知如何反应。
从来没有人敢骂他--除了他已过世的爹之外。
他的威仪与生俱来,少时以二十岁之龄便带领着一班江湖豪杰,渡海到「沧浪岛」打天下,群策群力,终于在五年后挣下「沧浪岛」楚青云的赫赫声名。弟兄奉他为主,执礼甚恭,不敢稍有踰越,连与他平起平坐都不敢,更别说出言不逊。
他所到之处,没有人敢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更何况是当而指着他的鼻子开骂。
是他过气了,还是时岱不同了?
楚青云苦笑,「我-个人在这儿想事情,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也没有想到要掌灯,更不知妳会进来。」
红荳哼了-声,算是勉强接受他的理由。
来到几前,她径自将她随身携带的药箱打开来,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摆在几上,看漾子是有备而来。
「这是干什么?」他皱眉问道。
「有位长得像熊一样壮的大汉--就是那天出来找你的那些人其中之一,半威胁半强迫的要我进来帮你换药,『否则我今晚别想安稳睡觉』,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还把我押到房门外才离开。」红荳平板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