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父气得说不下去,可又突然想到还有更要紧的事得先办。
“快,阿财,带着所有家丁去把新娘子找回来,这件事先别传回她娘家,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快去!”
“是!”
一听见吩咐,管家急匆匆地调派人手跟他去寻人,片刻也不敢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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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恩一路快马来到邱家,原本还为了已经错过拜堂吉时而心急如焚,没想到竟然瞧见原该张灯结彩的邱家,不仅门庭冷清,还有家丁在撕门上的喜字,完全不像是正在办喜事的人家。
“请问……”他跃下马背,直接跑去问那名家丁。
“你是要来吃喜酒的吧?对不住,喜宴取消了,公予您请回吧!”
家丁像是已经跟不少客人赔过礼,说起话来熟练得很,还一脸的莫可奈何。
“喜宴取消了?!”拓恩实在不晓得自己该忧该喜。“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我告诉你也无妨。还不都怪我家少爷发酒疯,说了一堆浑话不打紧,还要新娘子坐回头轿回去,结果那姑娘脾气也挺火爆的,一脚踢中了我家少爷的命根子,就气冲冲地跑了。你说,这喜宴还怎么办得成嘛!”
“可恶!”
拓恩怒气冲冲地重击门板一拳,把不明所以的家丁吓得连退三步。
“最好悠悠没事,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混账!”
拓恩森寒的目光射向邱家内院,忍着想冲进去揍人的冲动,立刻上马。无论如何,得先找到悠悠再说。
第八章
像是嫌悠悠还不够凄惨似的,在她崭新的绣鞋绷断了线,让她露出好几根脚趾,还磨出了水泡后,黑黑的天空竟然开始飘起雨来……
“迷路了……”
悠悠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此刻她又冷、又饿、又累,就算呈个“大”字仰睡在路上不省人事,也不奇怪。
她根本不认得回家的路,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家,只是像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走着。
泪流干了,心也冷了,这就是她遵从母命的结果。
虽然她没坐回头轿返家,但消息迟早会传回去,这奇耻大辱将会终生跟着她,所有人将会议论纷纷,质疑她的清白,连母亲也将受她牵连,在村里间再也抬不起头来。
明明错不在她,可是只要发生这种事,总是女方受到歧视。
无论她再如何坦然无愧,一想到要承受众人轻视的目光,还要面对母亲,她真的不晓得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二爷又会怎么想?我真能厚着脸皮回去工作吗?”
她摇了摇头。在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前,她或许还真会回去。
但在她明白自己有多喜欢拓恩,又见过他身边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相伴之后,再待在酒楼只会让她更加痛苦不堪,那里是回不去了…… .
“我到底该怎么办?娘……”
雨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衫,还不断顺着她因奔跑而凌乱的发丝滑落,可她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避雨的打算,就像个木头人儿,任流光飞逝,似乎也想任生命消逝,省去她思索去路的烦愁……
“悠悠!”
划过夜空传来的一声叫唤令她心头一震,也一下子打断她任自己继续萎靡的思绪。
“不可能……”她捂住自己的双耳,不断摇头。“一定是我听错了。”
“悠悠?悠悠……”
像是非要推翻她的猜测一般,叫唤她的声音仿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声比一声更近,一声比一声更清晰。
“二爷……”
她虚弱地放下双手,不敢置信,却又真觉得自己听见了他的呼唤声。
“二爷!二爷!”
不管是不是他,反正她周遭一片黑暗,反正她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摸不着、看不清了,就算放纵自己大喊他一声,也无所谓吧……
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在不久后回应了她的呼唤,一个白点不断在她视线中放大,渐渐地,她瞧清了那是一匹白马,缓缓地,她看清了骑马飞驰而来的,真是她心所悬念的那个人。
“二爷……”
原以为早巳流干的泪水再度溃堤,泪眼迷蒙中,她看见霍拓恩下马跑向她,但她眼前也慢慢笼上了一片昏黑……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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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人借住的茅屋里,拓恩守在发烧的悠悠身边,不断拧着湿布,替她敷额降温,连个小盹都不敢打。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屋外下着滂沱大雨,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迷路,反而找到也迷路的悠悠,实在算他侥幸。他可还没笨到以为自己能在这种时候,依屋主画的那张九弯十八拐的地图顺利带回大夫,别说一个来回早已天亮,他能不能“有去有回”都难说,届时放悠悠一个人在这儿,他不急疯才怪!
“对不起……”
轻抚着她不再炙热如火的双颊,拓恩已不晓得在她身旁道了几次歉。
“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上花轿的!”
如果他能再霸气些、再不讲理一点,硬以恩情要求悠悠为他退婚,今日她或许就不必遭邱家人如此羞辱……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懊悔万分。
可是,他从来就不是会如此强人所难的人,尤其是对自己深爱的女子,他一点也舍不得为难她。
“我原以为让你嫁到邱家是为你好,莫非我错了?”
他凝眉抿唇。
若不是大哥一席话激得他飞奔而来,此刻悠悠或许还倒卧路旁无人睬理,可能连小命都会送掉,一想到这他便一阵胆战心惊。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拓恩执起她温热的小手,轻轻覆唇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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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到清晨才停,乌云散去,朝日在云间稍稍露出脸来,淡淡洒下一片薄灿晶光,鸟儿们也开始在林间枝叶上啁啾啼唱,一声声唱人了小茅屋内。
安稳地睡了一夜,悠悠早已退了烧,但拓恩还是不放心,始终守候在床边,一夜未眠。
“嗯……”
床上的人儿轻蹙了下眉头,发出一连串细碎的梦呓声,拓恩愁锁的眉心渐渐舒展,看样子她快清醒了。
果然,片刻之后,悠悠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茫然地注视着屋顶上的横梁。
“悠悠?”
拓恩的柔声轻唤引起了她的注意,悠悠侧转头,在瞧见他喜中带忧的疲惫容颜后,她原本还一片浑沌的脑子才逐渐清明。
“二爷?”
“太好了!”
她一声轻唤就让拓恩重拾欢颜。“你还好吧?现在觉得如何?对了,我先倒杯水给你喝。”
拓恩说完立刻跑去跟屋主讨了杯水,端回来喂她喝下,对她呵护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饿不饿?老伯说他熬了粥,我去端一碗来喂你吃。”
“二爷!”
悠悠拉住他。“我不饿,你别跑来跑去了,扶我坐起来好吗?”
“好。”
拓恩小心翼翼地扶她坐好,一开始悠悠还觉得有些晕眩,静坐了一会儿,才舒坦了些。
”为了照顾我,你一夜没睡吧?”她从拓恩泛黑的眼圈和疲惫的容颜就能猜出。 “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就是喜欢照顾你。”
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拓恩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说起话来也大胆了些。
就这么一句话,让悠悠又泫然欲泣。
她还是以为拓恩一直都将她当妹妹一般疼哄.可是在万念俱灰的此刻,即便如此,也够教她感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