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不安地蹙眉,她不喜欢她的语气。
“我会去见曹军的主帅,既然色诱不行,我就用这双手亲自结束他。”她冷冷地回 答。
就算赔上自己一身清白也在所不惜。
这一路行来,他的右眼皮直跳。
文韬望了望一脸阴鸷的墨霁,摇头叹息。
他明明看过星象、卜过卦,一切应该在他掌握之中,为什么心中沉甸甸像压了块大 石?
“墨将军,”他打破沉默,最近墨霁安静得有点可怕,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麻 烦你带两百轻骑到前方探探路。”
墨霁颔首,回头召点两百人马。
文韬叮咛道:“墨将军请小心行事。”
“末将明白。”墨霁回道,冷不防皇甫灭也插进话。
“我也要和墨将军一起去。”皇甫灭扯开大嗓门。
“皇甫将军不等墨将军回来?”以皇甫灭冲动的性子怕会坏了大事。
“不!”很干脆的一个字,也打断了文韬所有要劝说的话。
“好吧!”现在不答应也不成了,文韬再三嘱咐。“皇甫将军去也无妨,但是千万 记住,无论如何别擅作主张。”
“末将明白。”皇南灭眉飞色舞,当下也带领两百轻骑放马奔去。
瞅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文韬,墨霁慢吞吞的接话。“我会盯着他。”
文韬欣慰地颔首。“有墨将军这句话我放心多了,因为皇甫将军冲动的个性实在让 我提心吊胆。”
墨霁不再言语,他缰绳一抖,尾随皇甫灭离去。
前方是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静得有些诡谲,微风拂过嫩绿的青草引起一阵眩目的 波浪。
“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皇甫灭喃喃自语。
这儿位处丘陵,刚好把他们的行踪给遮住,是个不错的观望地点。
墨霁蹙眉,皇甫灭说得没错,这儿应该有曹军驻守才对,如今不见任何风吹草动一 定有问题。
“有人过来了。”皇甫灭压低音量。
远方,约一千余人的士兵缓缓步行而来,高高的旌旗飘荡,是曹军没有错。
皇甫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人可真少,是不?”他试探性地问。
冷淡地瞥他一眼,墨霁沉静的回应:“文先生有交代,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皇甫灭不甘心地辩解道:“我们现在冲下去一定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 及,大挫他们的锐气,这何尝不是大功一件?”
墨霁不为所动的耸耸肩。“是否有军功对我并不重要,一切可能会伤害主上的事我 绝不尝试。”
皇甫灭瞠目结舌。“你在寻我开心吧?”
墨霁缓之又缓地摇头,再次估量地势后,示意士兵可以回军营了。
“我遵照文先生的吩咐。”
“不行!”皇甫灭猛然站起。“不管你怎么说,我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墨霁伸手虚挡,俊脸闪过一丝不耐。“文先生说过不准轻举妄动。”他语气加重。
皇甫灭冷笑。“那是他不清楚这里只剩小猫两三只,不然也会叫我们发动突击。”
“你要违背军令?”墨霁沉声问道。
“我只是要给曹军下马威而已。”皇甫灭静静看了他半晌,反身带着三百轻骑冲下 山陵,扑向那群反应迟钝的曹军。
墨霁眉宇深锁,他答应过文韬别让他闯出大祸,现在他冒然攻击,希望别坏了文韬 的计划。
既然答应的事,他拼了命也会做到,这代表——他也必须陪皇甫灭放手一搏了。
低低诅咒了声,墨霁率领剩下的兵马扑向草原。
甩掉剑上的血珠,阴惊的眸环顾四周。
他不该陪着皇南灭冲下来,现在中了埋伏,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长剑寒光一闪,他手起刀落又砍杀一名不知死活的曹军。
原本的百余轻骑已死伤殆尽,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两三人在苦撑。而罪魁祸首皇甫灭 不知所踪。
一声叱喝从不远处传来,墨霁一夹马腹奔向声音出处。
他猜的没错,是皇甫灭!
和他交手的是一名白衣女子,白色素绫看似没有杀伤力,但每每一碰触到地面都卷 起不小的烟尘。
只是微微闪神,白色素绫击中皇甫灭,高大的身躯朝后飞跌。
墨霁眼明手快地扶住皇甫灭,鹰目炯炯地盯着白衣女子。
“你没事吧?”墨霁问道。
“小心!”皇甫灭抹去唇边血债。“她会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墨霁性感的薄唇勾勒出一抹笑痕。“我明白了。”
白衣女子用白布半遮面,只露出似曾相识的眼眸,当她看见墨霁,纤细的娇躯微微 一震。
墨霁眯眼,这女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已经犯了他的大戒!
杀无赦!
青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墨霁招招狠绝地攻击白衣女子,她身形优美地一飘, 轻而易举的退出他势力范围,素绫不甘示弱的反击。
墨霁用剑阻挡住白色素绫,心中一动。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眼熟,他在“她”的身上看见过。
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瞬间已交手了数十回合,白衣女子渐渐处于弱势,空中 传来一阵笛呜,她虚晃两招,转身没入树林。
“别想跑!”墨霁奋起直追,他想要一探究竟,白衣女子究竟是不是“她”?
倏地,白衣女子脚下猛然一顿,她朝他飞扑过来,玉手将他震退三步之外。
一只金色箭翎从树林中激射而出,穿透白衣女子的左肩牢牢地钉在树干上。
白衣女子闷哼,重重跌坐在地,蒙面的白纱飘落,露出精致无瑕的绝美容颜。
“是你!”墨霁心中像被重击,他复杂地望着她。
倘若婳姮没有推开他,那只箭翎穿透的应该是他的胸膛。
她……又何苦救他?
他收剑入鞘,走近失去血色的婳姮。
凝重的空气在两人间缓缓流动,婳姮仰首望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悲伤。
良久,她摇头。
“你走吧!”鲜血染红了白衣,那情景,就像第一次遇见她那般。
“你的伤还好吧?”他涩涩地问,现在是杀了她最好的时刻,但他不想、也不愿。
凄凉地一笑,婳姮摇摇晃晃的起身。“不劳你费心,我死不了的。”
墨霁偏过头,不习惯她对自己疏远的口气。
“这是你设下的陷阱?”他问。
“没错!重挫你们蜀军的精锐!”她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怨恨。“我说过,当我再 回来,我一定会取下刘备的项上人头。”
墨霁手重新按上剑柄,黯黝的眸蒙上杀意,他冷冷地道:“你很聪明。”
“可惜我千算万算,竟没料中你的出现。”婳姮空洞地笑。
因为他,她所做的一切注定不圆满。
一阵剧痛袭来,婳姮脚步虚浮,她踉跄。
墨霁抿紧唇,压下扶她的冲动,他略带深意地看她一眼,掉头走开。
“我欠你的命,我现在还给你!下次战场上相见,我不会放过任何杀你的机会。”
婳姮双手紧握成拳,美眸牢牢盯着他的背影,泪珠不争气地一颗颗往下掉。
是她没志气,人家都已撂下狠话,她还是一厢情愿的——爱他。
爱,若真能说放就放,就不是爱了吧!
蜀营文韬细心地替皇甫灭包扎伤口,他放下手中的金创药开始收拾药箱,他紧蹙着 眉,对他们违令之事未置一词。
“文先生!”对于这位蜀军赫赫有名的军师,皇甫灭是又爱又恨,他揉揉脸试探地 问;“您处罚我吧!我没有遵照您的吩咐。”
文韬眉心一拧,斯文的脸竟有别平时的温文,他不怒而威地颔首。“不从军令者当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