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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王庭后,堤曼未曾稍歇,急召整个匈奴本部的药师一齐为刘靓诊治,同时他也命巫师为她祛病,但是她的生命迹象却越来越微弱。在一个下着历年来罕见大雪的夜晚,药师们无奈地宣布她回天乏术了。

  “不!你们这群蠢蛋,我要杀了你们!”

  堤曼疯狂的怒吼,令药师们心惊胆战地匍匐于地。



  “堤曼,冷静点,这是天意,不关他们的事。”句黎湖在一旁安慰着。

  湘绮则是早已哭干了眼泪,只能哀凄地守在刘靓身旁。

  “天意……天意……”堤曼喃喃低语着,眼神突然澄澈起来,他冲到床前,一把将刘靓抱起来,直往外冲,帐外巫师们仍在跳着祈福病的舞蹈。

  “全都滚开!”他怒吼着,冲过人群,越过重重积雪,来到土地神碑前,跪了下来。

  神碑离单于王庭不远,不知道自何时起便矗立在此,守候着他们。与其束手无策看着心爱的人死亡,不如虔心向神灵祈求。

  “别带走她……”搂着奄奄一息的刘靓,他流下了懊悔的泪水。



  滚烫的泪不断滴在她颊上,奇迹似的将她给唤醒,她不安地动了下,嘴边送出一丝呢哺。

  堤曼大震,赶紧将披在身上的裘衣脱下覆着她,“公主?”

  眼见她紧闭的长睫毛逐渐撑开,这是回王庭之后,她首度的清醒。

  她抬起软弱无力的手,颤抖地抚着他被风雪侵袭的轮廊,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一片,眼前只有他鲜明的面孔,“我……好冷……”

  堤曼精神一振,“好、好!我们立刻回去。”他充满感激地将她拥入怀中,哽声道:“没有人可以把你带走……”

  “来人啊!”他抱着她冲回帐中,“公主醒过来了,你们快替她看看。”

  四下一片惊呼以及啧啧称奇声,巫师们重新跳起舞来,为这样的神迹而舞得更加卖力。

  第七章

  自从堤曼在神碑前祈祷后,刘靓的身子就真的逐日好转。此举看在匈奴子民的眼中,更加坚信他们的年轻君主,确是天所立的王。

  这天,堤曼率众至狼山打猎.这是冬季匈奴人最重要的活动。刘靓在二位侍女陪伴下,终于有机会外出,呼吸许久未闻的新鲜空气,也得以真正见识到匈奴部落生活的原始风貌。

  堤曼所属豪华毡帐约可容纳五百人,它是用四根金龙蟠绕的红色巨柱支撑起来的;墙壁则由细桦木竿子所栓钉的活动墙组成,共有十二面,墙上挂着纹饰壁衣,非常美丽壮观。墙的四周围环绕着放置物件的矮柜,地上铺的是毛毯、兽皮和有色彩的毛毯坐垫。穹帐中间放置着由几根铁支架和几道铁箍作成的火炉,整日燃烧用以暖帐。往外走出,建置在两旁的中型穹帐也都是属于单于的。最右端一座,是供奉天神祭祀之所,左端最下方则是厨房及奴仆居处。

  抵达王庭时,堤曼便立刻赐给刘靓一座毡帐,王与后宫妃子分开而居的体制大抵上与汉宫相同。但由于刘靓病重,堤曼特地将她留置于自己帐中休养。

  以单于毡帐为主,逐渐往外扩散,大大小小的毡帐林立于银白色大地上,屋顶成伞状,外披羊毛毯,由于冬季酷寒.因此多盍有二至三层,以抵御寒冷侵袭。伞形顶上,有一个圆形天窗,天窗之上,有一块活动毛毯,白日拉开,夜间闭起,以排出浊气,并让光线射入。门一律开向东南,除了可以避开来自西北的劲风外,匈奴族视日出方向为吉祥的传统,也是主因。

  由于已近日落时分,匈奴妇女开始到毡帐外升起炊烟,着手准备晚餐。她们穿着厚重的皮袄,脚着皮制长靴,头戴皮毛帽,脸上擦着虹兰花做成的胭脂,嘴里则轻哼着曲,内容大致是歌咏焉支山、祁连山的。她们的食物以畜肉、乳浆和干酪为主。男人们则整理皮革铠甲或照顾着牲畜,有些则三三两两聚在火堆旁饮酒作乐。远方有一群又一群棉花状的东西正在缓缓移动,侍女们告诉她,那是放牧归来的羊群。偶有马匹纵驰其间,控马者竟多数是小男孩或小女孩。

  匈奴孩童长到像羊一样的高度时,便要开始学习骑马射猎,这是居于汉室后宫的她很难想像的。

  见到刘靓,他们恭敬和善地行礼。没了战争时的杀戾之气,此时的匈奴人也同汉人一般,祥和敦厚。

  刘靓津津有味地看着,逐渐远离了堤曼的毡帐主群,隔着一条雪河,另一毡帐群组与他们遥遥相望,在帐外行走的多是男性,而且是整装的军士。看起来不像是定居在此处,因为毡帐偏小,结构简单,是利于拆装的那种。刘靓跟随堤曼一路北上,所居便是那种类型的毡帐。

  “那是……”她疑惑着。

  “那是右贤王赤都的营帐。”

  “右贤王……怎么他不用回自己的王庭吗?”

  每晚,趁着刘靓精神还不错时,堤曼总会边搂着她,边把匈奴的民情风俗、政治架构说给她听,因此对这个民族,她多少已有些了解。

  匈奴的政权机构分三个部分:单于王庭的辖地在匈奴十部,南与汉朝的代郡和云中郡相对;左贤王王庭的辖地在匈奴东部,南与汉朝的上谷郡相对;右贤王王庭则在匈奴西部,南与汉朝的上郡相对,西连月氏和氐、羌。

  单于是匈奴的最高首领,总揽军政及外交大权,由左、右骨都侯辅政。

  早在数日前,见刘靓身体逐渐康复,左贤王句黎湖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湘绮回王庭去了,如今右贤王却仍在本部驻营不去,令她颇感好奇。

  “右贤王对于这次战利品的赏赐非常不满,因此执意不愿离去,单于正与他交涉中。”侍女此禀告着。

  望着那黑色张牙舞爪的旗帜,刘靓觉得很不舒服,转身欲回,却莫名地被一双长臂卷住,接着便陷入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右贤王,您不可……她是阳宁阏氏啊……”两位侍女紧急下跪失声道。

  阏氏也就是单于的妻妾,加上她汉公主的封号,就成了阳宁阏氏。

  赤都长喔一声,并没有放手的打算,反而更加收紧铁钳般的手臂,“这么夺人心魄的美女居然不是赏赐给我……”他边惋惜着,一张杂须丛生的脸毫无预警地压了下来,作势欲强吻她。

  “不……”刘靓虚弱地挣扎,但在这如山的大汉前根本是徒劳无功。

  他身上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几乎被眉毛盖住的眼睛里净是猥琐,唇边还残留着酒汁,酒汁沿着卷曲的胡须要滴不滴的,筒直粗鄙又貌陋极了!

  刘靓惊骇莫名,身体被锁紧,又被呛鼻气味笼罩着几欲昏倒。但念头一闪,她一个堂堂公主,若是让这种人轻薄得逞,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挣扎间,刘靓摸到了他插在腰际的弯刀,电光石火地往上抽起,咻的一下,刷掉他一撮胡须,也在他的下巴划出一道血口子,她也得以暂时脱困。

  赤都愕然地举手滑过下巴,然后看着手上的鲜血,脸色有如天边的一团乌云,灰黑且难看,狭长的眼睛阴晴不定地扫着她。

  侍女们吓得腿都软了,在匈奴,赤都是出了名的残暴,性格乖张,行事孤僻;稍不顺眼,小则毒打,大则要人命,追随他左右的人无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他。如今阳宁阏氏居然拔刀伤了他,看样子一场浩劫难免,恐怕她们都会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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