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需回山收拾东西,明日你便可把黑猴一起带下山来。」
「不是黑猴,是小元!说了多少次了,你还是叫它黑猴。」她微微抱怨。
凡离讶於她没有上下之分的语气,但看来极不好相处的左前辈却毫不在意,只是对著他问:「凡离少侠,你轻功如何?」
「尚可。」
「你已是我们师兄弟中轻功最好的了,还尚可?」从柴房里冒出声音,一名高壮青年困难地钻出窄门,满身都是稻草跟泥土。
一见是当日那位朴实直率的青年,左封迟也问他相同的问题:
「你轻功又是如何?」
「这……比不上我小师弟啦!」搔著一头乱发,说了等同没说。
左封迟却没再多问,只是道:「你们两位都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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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命啊!」
危崖上,高壮青年的姿势一如青蛙,四肢大张,死命抱著身前一块巨岩,危危颤颤地挂在陡壁上大声求救:「凡离师弟!你别顾著自己走,快救救我啊!」
没想到左封迟会带他们来攀崖。
凡离一脸灰败,其实也已自身难保。他吃力抓著岩壁,但显然身手不灵活的师兄,连固定在崖壁上下动也很困难。凡离虽常觉得这个五师兄碍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跌死不顾。
自己离崖顶仍有数丈的距离,前辈早已不见踪影。他不得不提起声音低喊:「前辈!我师兄跟不上来,请您帮他一把。」
一张笑眯眯的小脸从崖顶探出,随即一条细绳垂到他身边。凡离看了不禁一阵犹豫,若这细绳是在这女孩家的手上,他一用力岂不把她拉下崖底?
「你们还在迟疑什么?」崖顶上飘来一句下冷不热的平淡嗓音。
原来前辈还没走。
凡离这才安心藉力跃上,待平安爬上崖顶后,见绳索原来绑在一棵枯树上,不禁心中一凉。前辈已失了踪影,只剩那位女孩家在等他们。
住在如此奇诡陡峭的山上,上下极为不便,左前辈功夫高深也便罢,但居然连她也如履平地,实令人惊骇。
崖上视野一片开阔,山野间生满了繁花翠松,红绿相映,美景可比世外桃源。如此高山之巅疏远了红尘,更添飘邈之感。看来前辈真的不喜人烟。
远方有木屋,他脚下自然朝那方向前进。只希望快点将前辈所托之事办好,及早下山护剑。
「好个凡离师弟……亏我平常那么照顾你,居然也不拉我一把。」好一阵子,高壮青年才极为狼狈地爬上崖来,像只超大的蟑螂一样在地上蠕动。
「哈哈哈……」清清脆脆的笑声响起,让人听了心神舒畅。
高壮青年抬眼见到一张那么开怀的笑脸,也不禁笑了起来。「我现在的姿势的确很可笑,你小小年纪,轻功怎么会那么好?」
「好玩啊!」可以满山遍野到处乱跑。
「你觉得轻功好玩?」高壮青年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认为最麻烦的就是练轻功。「我觉得练大刀才是最有趣的,你有玩过大刀吗?劈起来虎虎生风的那种。」
「那是什么?」她好奇了。
「你连大刀都不知道?那你听过袖箭、铁鞭、丧门钉、钢刺、小弓这些吗?除了刀剑之外,这些可是我们秦苑最有名的利器!」可不是他老王卖瓜,他们秦苑的兵器确是独步天下。
「你有带来吗?」大眼透出兴奋。
「东西都放在山下的包袱里了,还有好几把是我自己铸的,虽然远远不及凡离师弟所铸,但勉强可见人,等下山再拿给你看……我叫做秦午阳,你呢?」
「凤芸侯。」
秦午阳噗地笑了出来。「难怪前辈喊你侯儿,我还以为他在骂你呢!」
单纯的两人热络攀谈起来,很快结成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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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下山吗?」
隔日凤芸侯早早起了床,兴奋拎著包袱出来。却见左封迟跟平时一样,正在磨药,一点准备也没有,她不由地问。
「一个月下山两次,已经够了。」长指搁下磨杵,他身前桌上还摆著两个竹篓,一个正轻轻摇晃,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里头挣扎撞击。
左封迟把竹篓口掀开,取出一条银白缀以红斑的三角头蛇,他熟练按住银蛇,把它大张的嘴压在钵缘,挤出它的毒液。
「那对师兄弟起床了吗?」
他才这么问著,远远就传来了震天的喊声:
「前辈,不好了!我师弟手脚僵硬,起不了身……好像、好像中毒了!前辈昨夜给我们的药是不是不得太重了?」喊到这句人已奔到木屋,撞在门板上。
「你感觉如何?」左封迟头也不抬地问。
「我?我没事,是我师弟!请前辈快去看看他--」秦午阳靠在门边大喘不已,奇怪丹房到主屋只有几丈远,他怎会喘成这样?
「难道你没有感到四肢酸麻、头晕目眩?」
「没有哇--」他突然「噗」地跪下。「咦?我怎么手脚无力--啊!不管,我师弟脸色真的不好,请前辈快去看他!」
「你过来。」秦午阳脸色已经转成紫褐,左封迟怀疑也许他背上中了一箭也可能浑然不觉。
秦午阳听话乖乖靠近,却发现自己双脚下听使唤地直打颤,这才发现不对,瞪大牛眼:「前辈……我也中了毒么?」
「为了护剑,你们必须习惯这毒性。」左封迟简单带过。把蛇放下,从竹篓里取出一只奇丑无比的癞蛤蟆,才一捉出,空气中立刻散出一股异味。
「好臭!」凤芸侯大大退了一步。这味道……好熟悉啊!有点像她以前吃过的药引之一。
「你把癞蛤蟆揣在怀里,贴身不离。」左封迟另外把蛇赶进竹篓内交给他。「这条蛇是给你师弟的,只需把竹篓口压在他臂上,咬几次便会转好。」
「谢谢前辈!」救人心切,秦午阳马上奔回丹房。
因为此处从无访客,是以他们师兄弟昨夜在丹房打地铺。
「为什么要喂他们毒?」凤芸侯疑惑。
「这样世上唯有他们碰得那剑,就算有人盗剑亦跑不远。」左封迟漫不经心道,在记载药性的簿子上缓缓写了几行字,便合上。「他们大概晌午就会恢复体力,那时你便带他们下山吧。」
见他戴起斗笠,背起竹篓。只有抓毒物时左封迟才会如此打扮。
「你现在要去捉毒物?」她问。那么,他今天晌午不就赶不回来了?他真的不愿下山吗?她轻轻皱起眉。
他们多年来朝夕不离,虽她一直想下山去玩,但在她想像中应该是与左封迟一起去玩才对,而不是他独留山上,她自己去。
一想到会有整个月都见不到他……她突然不太想下山了。
「你们自己先走,不用等我回来,记得叫他们把我交代的东西带下去。」左封迟交代,走到门口,像是感应到身后人儿眉头打了十多个死结,他停下脚步。「记得下个月的今日你就得回来,不许在山下多留一天。」
闻言,凤芸侯眼睛一亮,大力地点点头,像是安心了般。大声应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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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跑!」
在几丈高的瀑布边缘,一大一小的敏捷身影先后扑上了在前奔跑的高大青年。一个扑背、一个抱腿,害高大青年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摔了个狗吃屎,差点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