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心下不禁暗暗喝一声采。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耍杂技?”
海晶辰扁了扁嘴,“试着不让人捉到,然后像猪牛羊那样被打印。”
“不过是一颗‘守宫砂’而已。”
宫里哪个女人不是乖乖的顺从宫规?只有小泼猫才说得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言词,而且反抗到底。李啸曾以平民身份浪迹江湖好一段日子,见识过不少悍妇型的江湖女子,但小泼猫的辣劲和胆识,还真让他眼界大开。
“哼!那是吃人的礼教!本姑娘不屑做这种蠢事。”
“哦?是吗?还是……”他的眼神暧昧起来,“你不敢?”
“什么意思?”她有什么好不敢的?
他咧嘴邪笑,“聪明如你,会不明白吗?”
“噢!”她知道他的意思了,本姑娘是不是“未经开封的货品”?
说来说去,就是非要在女人的手臂上弄出一颗红豆不可嘛!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海晶辰说着,起身上前,绕到桌旁,拿起桌上的一方印泥。她伸出尾指一捺,然后把朱红色的印泥点在手臂上,伸向李啸面前,说道:“噶,这不就是‘守宫砂’?满意了吧?沙猪!”
李啸哑口无言的看着眼神充满挑衅的海晶辰。
“所谓,守宫砂。,只是把女人当成猪牛羊马来烙印的道具,难道它是尊重女人的贴心思物吗?别荒谬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必须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来‘保值’,真是恶心加八级!要本姑娘烙那劳什子‘守宫砂’,除非世上的沙猪死光!我拒绝被当作一头牲畜来烙印!”
即使是二十一世纪,在一些落后封闭的国家里,女人依然是男人的奴隶。那些女人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仅是给一个以“丈夫”为名的男人“嘿咻咻”、顺便传宗接代的工具,地位相当于母马、母牛、母猪、母羊、母什么的,连穿什么衣服都没有自由……想到这里,海晶辰的火气又升了一级。
“说得好。本宫也不勉强。反正这也不是本宫订下来的规矩。”李啸摇头轻笑,从书桌上取过一只青窑茶杯。“我想你现在一定口渴了。来,喝杯茶润润喉。”
“好说。谢谢。”她接过茶,放到唇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茶杯放回桌上,“嘿!我和你又不是……朋友。”
李啸点头,“的确。”
“我只是迷了路误闯这儿。那……你打算如何?”
“你说呢?”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胸有成竹”四个字。
这人!海晶辰白了他一眼,踱回书桌对面的躺椅坐下。想了想,她开口说道:“咳咳!像你这样……呃,英雄豪杰、义薄云天、威风凛凛、盖世什么的男人,断不会见死不救,对吗?”原来要做出违心之论真的很难,海晶辰顿觉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所以呢?”看着海晶辰的表情变化,李啸笑了。
“我不属于这儿,我必须回家。请你把我的东西还我,我这就马上离开,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困扰。”嗯,说得好,就是这样。这家伙至少能做理性的对话吧?
“哦?就这样?”
“不然怎样?我本来就应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把这儿的事情统统忘掉,当作你没有认识过我,我也没有认识过你,这样岂不简单?何必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呢?何况,我只是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对吧?”
李啸轻轻地吐出一个字,“不。”
海晶辰一怔,呆问:“为什么?”
李啸上前,坐到海晶辰的身旁,她下意识地移到离他最远的一端。
李啸把手臂放在椅背上,手背支着面颊,上身斜倚,沉默地凝视着海晶辰,眼神像黑珍珠般深邃。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令海晶辰更加不安。她再问:“为什么?”
安静的对峙让海晶辰有机会重新打量李啸。她忘了在哪儿听说过,唐朝李家有西域突厥人和北方胡人拓拔氏的血统,难怪李啸散发着中东混血儿的妖魅、北方男儿的豪爽,他大概二十四、五岁,神态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练家子的体魄,嗓音却比一般男子轻柔,粗犷的眉、狂野分明的五官,嘴唇是完美的菱形……海晶辰猛地想起昨晚被他轻薄了去,面上泛起红艳的丽色。
她别过脸,双臂交胸,看看窗棂外的花草、看看四周的骨董、看看鸟笼里啁啾的画眉,就是不再看他。
良久,海晶辰以为李啸已经变石像了,她调回视线。
李啸终于开口,“你以为皇宫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海晶辰无奈地摊摊手,“我就说我是迷路的嘛!”
“你知道本宫是什么人吗?”
“阁下姓李名啸,排行十三,你的老爸是皇帝嘛!So?”很会投胎嘛!在古代,皇族不都是有无功受禄、恃势横行的特权吗?
“那你知道为什么有人要行刺本宫吗?”
“唔……”他有仇家?看他也不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小混混。况且,又有谁敢找皇族的麻烦呀?那就是说,找他麻烦的只会是同等层次的人。皇族相残,还有什么理由?
“有人和你争皇位?”唐朝最有名的历史事件,除了武则天称帝,不就是“玄武门之变”?
李啸浅笑,“猜中了。”他就知道小泼猫虽然火爆,可却不是笨猪。李啸的声音冷下来,“我的兄弟们,没一个不觊觎东宫太子的位子,偏偏父王到现在还是举棋不定,大家已经迫不及待要除掉有竞争力的对手了。昨晚的刺客已经是第六个被派来暗杀本宫的人,而且,那六个刺客都是不同的兄弟派来的。”
贞观末年(公元六四九年),唐太宗李世民年事已高,自从亲征高丽回来后,身体越来越差,东宫太子之位却依然虚悬。这几个月以来,李世民频频传召御医入宫,上朝的时间越来越短,最近,所有不在长安的皇子都被急召回皇宫候命,不得擅自离开长安;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是打算在病人膏肓之前选定继承人了。
“喂喂喂,别偏离主题,我只是要取回我的东西,然后回老家去,和你的麻烦没有什么关系吧?”
“小泼猫,你未免太天真了吧?像你这样奇怪的女子,现在皇宫上下有谁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只要一踏出本宫的势力范围,本宫那些皇兄、皇弟马上就会逮住你。你想知道他们会怎样‘款待’你吗?”
海晶辰吃了一惊。“这……”
“他们会不计任何手段来拷问你,取得任何可以打击本宫的情报。尤其是刚才这么一闹,大家都会认定你是本宫的女人,本宫可不认为他们会怜香惜玉。”
海晶辰瞠目结舌。
妈妈咪呀,她的麻烦比她想象的还大!
李啸继续说:“你最好是在这儿待一阵子,等父王挑选东宫太子的事尘埃落定,事情告一段落后再离开。这是对你最安全的办法。既然如此,你就暂时待在这儿吧!”
“What?”海晶辰跳了起来。“不行!”
“没关系,大门就在你的右边。你请便,本宫不送。”李啸依然闲闲地坐着,做一个“请便”的手势,好整以暇地欣赏海晶辰气得又青又白的小脸。
别捏死他!别捏死他!否则时光仪永远拿不回来。
海晶辰把双手放在身后,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他的颈项扭成麻花。“好吧!但是,我不会在这里白吃白住,我会像其他人一样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