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搞什么!”展凌云情急地大吼,连忙赶上前仔细观察她有无大碍。
“你……吓着我了。”程淮清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语气中还有些微的颤抖。
“是谁准你到这里来的?万一掉下来的时候是刀锋先着地,你这脚趾恐怕会被硬生生给截断了!”展凌云不悦地责备,连忙将她从厨房里拖走。
“等……一下,走慢点……”受伤之处还隐隐作痛,程淮清皱着眉头低声要求。
展凌云无奈地瞪了程淮清一眼,抱着她走向约有一百步距离的一座小凉亭。
“你看看,好好一双手被你弄成这个德行!”看见她粗糙的掌心与刀子划破的伤口,展凌云是又愤怒又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展凌云发怒的模样令人畏惧,程淮清只能低垂着头,诚惶诚恐地道歉。
“你不必道歉,只要告诉我,你没事跑到厨房去做什么?”看见她受惊的模样,展凌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将语气缓下来。
“对不起,将军,淮清不是故意惹您生气,请您原谅我!”程淮清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看向展凌云,只是以卑微的姿态恳求他的原谅。
“淮清,不要表现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动不动就生气,只是因为担心你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所以口气才会比较差,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展凌云抬高她细致的下颌,正视她的双眼诚恳地诉说着:“我不希望你怕我,更不愿见你摆出这么疏离的姿态,懂吗?”
“我……只是个下人……”程淮清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谁说的?”展凌云不自觉地提高声音。
“我和将军并没有特别的关系,如果……如果不做事,其他人心里会怎么想呢?”程淮清吞吞吐吐地说着,她无法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你别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当初我带你进府并不是要你做这些事,府里多一个人吃饭根本不算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展凌云放柔了语气,眼中写满怜惜。
“我……只是不想成为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谁说你是无用之人?”展凌云闻言攒起了眉心,“你说,我绝对会把那乱嚼舌根的人狠狠教训一顿。”
“没有人说,是我自己这样觉得,我希望能或多或少做一些事,才不会浪费府里的米粮。”程淮清诚实招认自己心中的想法。
“傻丫头!你担心的事未免太多了。”展凌云失笑地说着:“不要为这种事烦恼,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把将军府当成你自个儿的家。”
“不行的,以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可以……”
“别说了!”展凌云截断她的话,警告似的敲了敲她的头顶,“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老是这么闷闷不乐,打从你进府以来,我没见你笑过。”
他的声音是那么样的温柔,对她的关心是那么样的明显,程淮清激动地抬起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失去父亲之后,她以为天下间再也没有人会关心她、在意她,绝对想不到像展凌云这般高高在上的男子会对她如此呵护。
她是如此卑微,而他,是如此高贵……
展凌云由衷的关怀让程淮清觉得受宠若惊,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可思议,她怀疑这一切全是梦里发生的事,与现实扯不上半点关系。
“怎么了?”展凌云倾下身子,注视她出神的小脸。
“没……没事。”程淮清由呆愣状态中回复神志,然而白皙无瑕的俏脸上,却无可避免地染上微醺的嫣红。
虽然她脸红的模样收买了他的心,展凌云仍没忘记对她叮咛:“今后不准你再进厨房做这些下人做的事,知道吗?”
他是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所以说出口的关心听起来像是警告。
“嗯。”在他的强势宣告下,程淮清勉强自己点了点头。
“你的头发乱了。”看见她因为劳动而略显凌乱的长发,展凌云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突发的渴望。他渴望为她梳理如瀑的青丝,感受她细柔发丝的绝佳触感。
他想起昨天曾在市集上看见一把花梨木制成的精巧梳子,当时他毫不考虑就买了下来,今儿个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展凌云由怀中拿出那把雕工精美的木梳,掬起程淮清细柔的发丝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发,生怕一向粗枝大叶的自己会造成她的疼痛。
“这梳子好美。”程淮清发自内心赞叹,伸手轻抚那细致的木质纹理。
“你喜欢吗?”展凌云满怀希望地问。
“喜欢。”程淮清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就送给你。”他可以上刀山下油锅,只为满足她一个小小的心愿。
“真的吗?”程淮清纯净无瑕的眼眸中,呈现出无比的喜悦。
“当然是真的。”
展凌云宠溺地拍拍她的头,将花梨木制小梳子放在她手心中。
她轻轻抬起自己的手,以那质感良好的发梳轻碰自己凌乱的发丝……此情此景,毫无疑问美得教人转不开眼睛。
再一次,他为程淮清不同于世俗的价值观深深动容,这柄在市集里不难发现的梳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竟超过远从海外进贡而来的宝物。
他确信自己已找到能与他共享生命的女子。
若是错过她,也许他将注定一生孤独。
将军府占地虽广,但因为人多口杂,许多未经证实的谣言反而比普通人家传得更快,展凌云与程淮清之间的进展,就成了下人眼中注意的焦点、口中描述的重点。
虽然展凌云对程淮清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倒也没有传言中那般亲密,那些加油添醋的闲话,总是夸张了事情的真貌。
这些闲话,无可避免落入展夫人的耳中,这让一向保守的展夫人气得不轻。
“娟儿,你去替我调查清楚,凌云是不是真的与那来历不明的丫头过从甚密!”展夫人气愤地指示贴身丫环。
“夫人,娟儿现在就可以回答您,将军的确迷恋着程淮清。”娟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怎么说?”展夫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某日下午,娟儿经过芝心圆时正巧撞上程淮清,她手中拿着的木盒摔着了,里头的东西落了一地,您猜猜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来着?告诉您,夫人,那里头的首饰随便一样就可抵过一幢富丽堂皇的屋宇,根据娟儿探问的结果,那全是将军送给程淮清的礼物。”娟儿绘声绘影地打着小报告。
“真有其事?”展夫人一听,气得脸色都变了。
“娟儿对天发誓,绝对不敢胡乱造谣。”娟儿慎重其事地举起右手。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勾引得了从不对女人动心的凌云?”展夫人的情绪是既愤怒又好奇。
“据说是个穷人之女,她爹的后事还是靠将军出面解决的。我猜想,她一定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诱惑将军,否则以将军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看上那种穷酸的孤女?”娟儿不屑地说着。
她嫉妒程淮清的美貌,更嫉妒她的好运道。
“这怎么行,我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展夫人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展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么可以与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纠缠不清?”
“还不只如此呢!程淮清仗着将军的宠爱对下人颐指气使,这种情况要是不制止,不久之后她恐怕会爬到您头上来了。”娟儿面不改色地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