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萲舞几近绝望地问道。他的指控像是一条利鞭,
字字句句都鞭笞着她的灵魂。
“少把自己想得那么了不起,你怎比得上她?男人都是情欲的动物,身心可以自由无碍地分离。我和你做爱只是发泄,当时心里想的全是温蒂的模样,你只是一具被利用的肉体罢了!”
史恩沙哑的声音更加强了暴力一触即发的可能性,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恨意已让他不带一丝人气。他的指尖因巨大的愤怒,死命地往她的肩头按压而不自知。
宋萲舞吃痛,却忍了下来,只觉得自己就像被狠狠砍了一刀,就快不支倒地。
“身为一个情妇,我只能在床上渴求你的心,为什么你连这点希望也不留给我,还要用话如此伤我?”挫折感愈来愈深,加上一股无力感冲击着她,她挣扎着不让自己把脸埋在手里。
那是一种刻蚀人心的折磨,将她的身心及灵魂,啃噬得面目全非。
“事实总是伤人,你不晓得吗?”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对映着房内的粉红,史恩突然觉得房内的色调好刺眼。
“我连说爱你的机会都没有吗?”希望是那么的微乎其微,宋萲舞不知道除了今天,她还有什么机会能对他坦白自己的心意……
或许毋需言语,他已感觉到了吧?她是全世界最无法拒绝他的要求的女人,他如果愿意相信,她更敢保证自己对他的爱绝对比温蒂还要多。但说这些有用吗?
闻言,史恩的心猛地震了一下,但仍不着痕迹的收摄心神,“我只知道我的生命里容不下另一个女人,如果能够接受,我仍不认为会是你。”
宋萲舞的身子因抽搐而颤动,每当他用那双奇特的蓝眸盯着她,她就忍不住全身颤抖,仿佛连脑子也在一瞬间结冻。
“为什么?我不介意你的心里仍惦记着温蒂,不介意活在她的阴影下,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好爱你……”
她情绪彻底崩溃,瘫靠在他胸前大哭起来。
“你不介意我介意,现在给我下楼去!”
被她浸湿的衬衫紧贴在史恩的胸口上,渗透进他的心,威胁着要冲淡他体内复仇的血液,他像推开什么烫手山芋似的,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么清楚的动作回应,宋萲舞懂了,“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她微微朝他及房间内点了个头,默然离去。
“雪儿……呃,你要去采访了吗?”被罗丝拦在楼梯口的丹尼尔看到等待的女人下楼,急着想问话,却在惊见她的眼泪后微微一愣,但仍没忘记自己下午的工作。
宋萲舞抹去眼泪,似乎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的行程,她记得只和罗丝提起过。“嗯,我先回房整理一些资料。”
“我开车送你去。”
“为什么?台北的路你又不熟,我还是自己搭计程车去好了,谢谢你。”宋萲舞不明白琼斯集团的总裁助理为何自愿当她的司机。
“放心好了,不是我开车,是司机开的车,绝对不会迷路。”觉得她哭泣的脸太悲伤,丹尼尔努力想逗她开心。
“可是你下午没有工作吗?史恩他——”
“陪你去采访就是总裁交代给我的工作,他要我去观察一下台湾人的谈吐风度如何,回来向他报告。”丹尼尔依着总裁的话完整地叙述了一次。
今早他按照几天以来的习惯向总裁报告雪儿的行程,听到她下午有个采访,而且采访对象是素有台湾企业界老色狼之称的大老板之后,总裁便要他跟去,说什么和己知彼,百战百胜。但他实在想不出来,那个老色狼有什么谈吐风度需要他来观察?
先前雪儿也访问了不少修禅学佛的企业家,那时总裁却没要他去学习人家的气度,他实在想不透。
“是吗?”宋菱舞听完他的说辞,掩不住脸上失望的表情?
是啊,他怎么可能担心她,为她的安全忧虑?他为的还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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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容涛看到坐在客厅的女儿,先是惊讶,而后愤怒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爸,这里……不是我家吗?”他冷峻的眸光逼得宋萲舞起了一阵寒颤,更纳闷为何自己的父亲会对她说这种话?他的语气像在指责她不该回家似的,“你现在不是该在柏翠山庄,待在史恩·琼斯的身边吗?”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惹火了宋容涛,她知不知道他对这件事的成败抱持着多大的期待!
“史恩赶我回来——”
“他赶你回来,你就回来,他要你去死,你死不死?”如果他爱我,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即使是死。宋萲舞郁苦的想。
“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了,总之你现在就给我回去,就算是死皮赖脸也要待着不走。”
“爸——”宋萲舞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象突然被安排一出舞台剧中,而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出戏在演什么。
她不懂她的父亲为何坚持要她当史恩的情妇,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别叫我,除非你回去。”
“可是他已经不要我了——”
“那你更要将他的心给留住,让他对你爱得无法自拔,不但要收服他的人,连他的心也要留住。”
“我说过,那是不可能的。”如此的相逼,教宋萲舞负荷不了,她若是有那样的魅力,就毋需独自饮泣!
“不可能你也要让它变成可能,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明不明白?”气火攻心,宋容涛狂吼,将沙发上的抱枕一个个摔在地上。
“什么希望?”
“事到如今我就老实告诉你吧,你的姐姐是史恩害死的,不,该说是罗伦·诺顿。”
忆起心痛的过往,宋容涛愤恨地抡紧拳头,
“七年前我派了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到美国去追踪罗伦女朋友的消息,我料准那个与他一起同游佛罗里达的温蒂肯定就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押下大赌注,打算拍下两人更亲密的合照,抢个大独家。谁知罗伦竟在原本预订离美日的前一天就到台湾来,你姐姐扑了个空,什么证据也没拍到,只好将希望放在温蒂那里,想从她那里找出两人交往的蛛丝马迹,结果……”
“结果因为一场调整追逐,姐姐发生车祸死了。”经他这么一提,宋萲舞混乱的思绪终于整理出一个清晰的答案。
他让她记起七年前那一场车祸。她的一位美国友人曾怀疑车祸死亡的温蒂即是罗伦的女朋友,因为红透半天边的罗伦·诺顿在这场车祸发生的隔天,马上离开台湾,就此消失在歌坛,敲定的通告一个也没上,更没有人知道他上哪儿去。
当时这则新闻像刻意压下似的,出乎意料的没有人热切讨论,媒体也仿佛漠视了这件疑点重重的车祸,大家都不报道,因此确切的消息她完全不晓得,当然,更没有特别去注意那个台湾记者的身份。
“如果罗伦早日将温蒂的身份公布出来,你姐姐就不需要飞车追逐了,那么就不会酿成这个悲剧。这一切全是他害的,他是杀死我女儿的罪魁祸首。所以我要报仇,我要史恩·琼斯爱上你,要他为了你倾家荡产,然后再将一文不值的他给甩掉!”
史恩夺走了他的女儿,他要琼斯集团拿全部财产来赔并不过分,而且他不但要复仇,还要一举挽回报社多年来的颓势。
“爸,这就是你要我当他的情妇的理由?你利用我来报仇?”真相怎会如此残忍?委屈、羞辱、难堪一波波如浪潮般毫不留情地袭向宋萲舞,心酸终于也达到临界点,推挤着泪水不断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