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湘不以为意,仍是一副慵懒样,好像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似的。
“爷爷——不!照理来说,这么叫你是不对的,你是我娘的爹,我理应叫你外公才对哦!”
“你——”
“你一定不明白吧!”
程浩东愤怒激红的脸,难看极了!
“别生气,我是来看你,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啼,这是你的孙媳妇——冰玉!”
他的冷漠令程浩东发愣,在回神的那一刹那,他沉沉的问 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毁了我辛苦建立起来的霸业?”问到最后,他失控地咆哮起来。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当初你拿着知府大人做见证的陷阱,毁了我辛苦打下的江山,而我,只不过昙贿皇帝老儿帮我的忙,将你一军。哈!你想不到吧!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成功是踩着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如今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那些钱是由你的名义捐出,功也算在你的头上,皇上不也颁了‘忠义传家’的匾额给你?而且这些日子,我走过闹水患的地方,那些灾民可是一天到晚歌颂着你的大恩大德哩!你呀!有这样‘壮观’的下场,该知足了。”
“你——”程浩京气得全身发颤。
“别生气,身子要紧!”
“猫哭耗子假慈悲,少跟我来这套!你说,为什么你要事事与我作对?我是你的爷爷呀!”
“不对,是外公——”程子湘凄冷的笑了起来。“你忘了我的爹娘是怎么死的吗?”
程浩东脸色倏地惨白,他不相信,那件陈年往事还会有人知道。
“你一意孤行,从来就认为你才是对的,你用你的威权拆散了我爹和我娘,甚至不惜施用卑鄙的手段害死他们,哈——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是你害死了我的爹,逼死了我娘——我这么做,不算过份吧!”
“哈——哈哈!”程浩东突然纵声长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父要子死呢?你娘是我生的,她当然要听我的,可是,你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害你的爷爷——哈——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报应的!”
一旁的柯冰玉被他凄厉的笑声吓得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程子湘急忙扶住她。看向程浩东,“我没有害你,我是在替你积阴德,真正害你的是你自己!”
“哈——哈——哈!”程浩东不理会他,只是不断地狂笑。
程子湘知道,在不可一世的程浩东的心里,纵使他现在一无所有,他仍旧认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程浩东。
如果茅坑里有石头的话,他肯定是最臭、最硬的一个。
程子湘无奈,领着柯冰玉从秘道回到“梅苑”,心中有着些许的怅然。
突然,走在前头的冰玉叫了起来。
“放开我的女儿——放开我的女儿——”
程子湘抬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手勒着小玉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拿着闪着白光的尖刀,他急忙往前,拉住情急失控的冰玉。
正想喝令对方放下刀时,南宫旭从外狂奔而至,挡住对方的去路。
“嫣红——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先把刀子放下来。”
程子湘两人相视一愣,细看之下,才发现披头散发的女人竟然是司马嫣红。她像在两年内老了十岁一般,瘦得脸上的颧骨向上凸起。
“南宫旭,我的事你少管!”
程子湘利用这空档抢到她的面前,喝道:“嫣红,放了小孩!”
“退后——”司马嫣红两眼发红的咆哮着。“不然我一刀杀了她!”
程子湘和南宫旭投鼠忌器,都向后退开。
柯冰玉向前哀求。“嫣红姑娘,放了小玉,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放了小玉。”
“哼!是你这只狐狸精抢走了子湘!”
柯冰玉双脚一软,便跪了下去。“我求求你,放了小玉,我们都是女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我可怜你,那谁来可怜我?要我放了小孩可以,拿子湘来换!”
“司马嫣红,你太过份了!”程子湘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怒瞪她。
“我过份吗?你要我的时候,我什么都给了你,不管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身体,我统统都给了你;可是,当你有了新欢,你却把我当成破草鞋一样,随手一扔,连句话也没有交代,就这样甩了我,任我如何苦苦哀求,甚至卑贱得只求你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陪陪我,你都不屑一顾,你——实在太让我心寒了!”
“放下刀子!”程子湘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渐渐向前逼近。
“退开——”司马嫣红大叫,刀子抵上程玉的胸口。“退开!想要孩子可以,明天上午你一个人到东门城外的茶亭找我,对了,要记得先把自己绑了再来!让开,想要孩子平平安安,就照着我的话做!
说完,她缓缓向门外退去。
南宫旭和程子湘无奈,只得让开。
“小玉——”柯冰玉兀自跪在地上,哭叫了起来。
眼看着程玉就将被她带走时,一个人影从门边抢出,伸手硬是抓住司马嫣红手上的刀锋,猛力一扯,夺下刀来,甩向一旁。南宫旭见机不可失,立刻上前制住了司马嫣红。
程玉脱困,立刻哭着奔向冰玉的怀里。
程子湘定眼一瞧,才发现救她女儿的人是久别了的范江。他更发现他握的拳头,正流下鲜红的血。
“范江,谢谢你!”
“我一向有恩报恩,你对我有恩,这次算是还了你的人情,后会有期。”
说完,范江身形一闪,已经窜出门外。
“子湘,你预备拿嫣红怎么办?”
程子湘望了望心魂未定的妻女,怅然的笑了笑。“她是你的干妹妹,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南宫旭会意点点头,押着司马嫣红离开。
程子湘转身,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冰玉,缓缓地走到石椅上坐了下来。
“子湘,都过去了吗?”
“都过去了。”
不知何时,今年的初雪飘了下来,细细的雪花散在她的头上。
冷冽的北风吹过,吹红了她的脸颊。
今年,她不会错过“梅苑”的雪中梅景。
她抱着女儿靠在他的胸前,仰望天际。
“天冷了,进屋里去吧!”他执起她的手,走向她们的厢房。
那窗纸上的红梅,不知何时也沾上了雪花;冰玉心想,冬天过去,他们将会期待到一个属于他们的春天。
她为这个想法完尔一笑,拿起胭脂,随兴在红梅上题字
九九相思梅
(完)